周歆反驳:“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识趣,见人不愿意说就不追问。”沈既白道:“那便在我面前如此。”周歆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我是个江湖骗子,撒谎成性,很难做到这一点。”闻言,沈既白耷拉着眉眼,没再说话。“不过我想试一试。”周歆一脸认真。心道,至少,不再骗人钱财,多结善缘,也许日后还会逢凶化吉。就如今日这般。沈既白轻轻地嗯了一声,眉宇间泛起淡淡的柔和,唇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晚风袭袭,吹走了仲夏夜的燥热,也吹散了扰人的烦忧。树林里的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回到淝水客栈。折腾了一夜,早已过了子时,客栈已经熄了灯,落了锁。沈既白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但这个时辰,人的防备心是最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门后的人提着灯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忽而“嘭——”地用力阖闭房门。他低声威胁:“小店楼上可住着不少金吾卫,不想死就趁早换个地方打秋风!”周歆偏头去看沈既白,他的衣衫被纸扎人的利掌割得破烂不堪,好几处还隐隐透着血迹,只是衣料的颜色颇黑,不太容易看出来。再看看自己,衣服虽然完好无损,却血迹斑斑,衣服的颜色还是竹青色,对比之下这浓浓血痕更加明显。大半夜,两个浑身是伤,衣袍带血的人敲门,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开。“怎么办?”她问。 (三更合一)沈既白:“马车。”周歆耸耸肩:“也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了。”两个人走回后院,沈既白的马车依旧停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车不大,坐两个人可以,躺是不可能的。似是感到她心中所想,行至马车旁,他道:“你进去睡。”“那你呢?”“我不困。”周歆轻笑一声,“拜托,折腾了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不困?”沈既白跃上车番,盘腿坐了下来,执拗道:“你受伤了,你进去睡。”周歆歪头笑道:“难道你就没受伤吗?”“皮外伤而已。”沈既白推开车门,撩起车帘,示意她进去。周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没再拒绝,依言进入车厢,躺在沈既白一贯坐着的主位,闭上了眼睛。夜深人静,守在外面的人始终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再动过。浓浓的疲倦如海浪翻涌席卷而来,很快便将她淹没,彻底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在说话。“……快看,那个两脚兽在脱衣服!”“咦!长得真俊呐!过去看看!”
“你过去作甚,他在上药,你以为他脱衣服是在勾引你吗?”“……”周歆倏然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推开车门,沈既白肩阔腰窄的后背闯入眼帘,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遍布大小不一的伤口,血淋淋的,十分狰狞。而他侧着身子,右手手指上沾着药膏,正努力伸向身后。听见响动,他移眸看来,立刻转过头去披上外袍,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许是动作有些急,扯到了伤口,他的呼吸明显乱了一瞬。“怎么醒了?”周歆的视线落在他未来得及遮掩的伤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混着碧色药膏,糅合成触目惊心的黑,显然处理得很潦草。可这人在给她掌心上药时,明明就很细致。她动了动唇,莫名有点气。“你就是这么上药的?”沈既白已经系好了腰带,却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答。“我来罢。”她伸出手,示意他交出药膏。他拒绝:“不可。”“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周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干脆坐在他身旁,歪头看他:“不亲也亲过了。现在才说这句话,是不是有些晚了?”沈既白别过脸去,并不与她对视,“今时与往日不同。”周歆挑眉,凑得更近,“我倒是好奇,今日怎么就不同了?是今日没亲,还是今日没抱?”微弱的月光下,沈既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用力闭上了双眼。周歆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这就害羞了?古代的郎君也忒纯情了些。他的唇瓣轻轻蠕动,似是有话要说。周歆食指指着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听,憋回去!”沈既白:“……”她伸手,“快点,我数三声,你若不给我可喊非礼了!”沈既白倏然睁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一。”“二。”周歆刚想喊“三”,手上忽而一沉。“哎!这就对了嘛!”她拧开药瓶,手指沾了些药膏,正准备扯开人的衣服上药,便听那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又来了个两脚兽。”“被人捷足先登了,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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