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北知县为人豪爽,带着北地人特有的热情,姜禧这顿饭吃的甚是痛快。如今战乱平息,圣上大力推行“度田制”,各地皆有成效。但陇北地处偏远,并不宜田,一年下来赋役并无变化,陇北知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已是不惑之年,不顾贫苦回到陇北做个父母官,是存了一番抱负的。几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若仅靠着种田来修养生息,怕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姜禧的提议让他豁然开朗,虽说现在重农抑商,但这马市开在别处或有经商之嫌,但在陇北确是合理可行的。二人各取所需,相谈甚欢,直至快入夜才散了场。回到客栈的时候,屋里已经全黑了,姜禧借着月光缓步走到床边,拨开男人挡在脸前的被子。被子下的人目光清亮的看向她。“噗嗤,醒着怎么不出声?”姜禧笑了一声,转头将屋里的油灯都点亮,“我叫了水,你待会可以沐浴一下。”她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依旧笑吟吟的,眼睛被笑意染得格外明亮。“你饮酒了?”男人狐疑道。姜禧眉梢微微一挑,有些吃惊的低头闻了闻,“薄酒两杯,我还故意坐远了些,难道能闻到酒气?”“没酒气。”男人瓮声瓮气地答着话。是没闻到什么酒气,但她一副眉眼都带笑的样子,一看便知是有些醉了。姜禧被男人问过越发觉得身上有味道,等到小二送来水,又把裴玉檀抱进浴桶,就赶忙也去隔壁沐浴。一次史无前例的洗澡速度较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裴玉檀醒着被姜禧抱进浴桶已经是羞愧难当,自然不肯再被她抱出来,而姜禧担心男人身体未愈,洗久了又要着凉。二人非常有默契的都想比对方快一点。最后到底是男人的羞耻心更胜一筹,等到姜禧再推开门的时候,裴玉檀已经穿好了亵衣裤坐在床边擦头发了。“不是叫你等我吗!”姜禧三两快步向前,蹲在床边的脚踏,抬起男人脚便朝脚心看去。裴玉檀有些惭羞的把脚往回抽,被人在脚踝处轻拍了一下。姜禧没再说话,只是把持着男人双脚移坐到床边,取了细布一圈圈包扎。房间里静的只有二人的呼吸声,姜禧一直低着头不理他,裴玉檀越来越不安,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姜禧是觉得他做作吧。下午塞药棒时明明醒了却因羞装睡,晚上洗澡又为了那点羞耻不顾伤口提前出来,甚至刚才她只是想看看脚底的伤,自己也藏着掖着。明明都快被人玩烂了,还在她面前立什么贞洁牌坊。“好了,手伸过来”。紧握被子的双手突然得了召唤倏地松开,像做错事般缓缓呈上。他抬眸偷偷去看,姜禧的表情一如她的语气,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情绪。手心因为方才的用力又崩开几道伤口,姜禧头也不抬的拽到身前擦干血迹,仍旧无言。裴玉檀被这沉默逼得喉咙发紧,身体好像逐渐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等他后知后觉已经无法动弹。他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连开口都做不到了。
再之后,哪怕姜禧扑进怀里,他心底震颤,身体却依然僵硬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无法给出任何回应。“裴玉檀”,姜禧双臂紧抱着男人的细腰,闷闷道,“别强撑着,也别再受伤,你可以自在一点的。”从一进门,在看到男人脸色苍白,强忍不适坐在床边,身材消瘦的甚至连一件亵衣都穿的松松垮垮时,姜禧心里各种情绪就交织混和,最后化作浓浓的难过。她酒意上头任由自己裹挟其中,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姜禧,我、动不了了。”裴玉檀几经尝试用尽力气,终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姜禧呼吸滞了一瞬,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动作极快的起身,一手扶着他的身子,一手垫在后颈,让他慢慢平躺在床上。男人身体冰凉,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颜色也变得青紫。姜禧像当头挨了一棒立刻醒了酒。她知道,这是情绪病严重时才会表现出的躯体化。她只看到裴玉檀身体遍体鳞伤,却忽略了遭受过如此凌辱,男人心理也会出现问题。“身上痛吗?我这样给你擦汗会痛吗?”她细细回忆这种症状的应对方法,回想男人是在什么时候出现了状况。毫无头绪。男人微弱的摇了下头。姜禧长吁一口气,还好没有严重到出现幻觉性疼痛,这才敢抖开被子轻柔地盖在他身上。裴玉檀其实在姜禧扑进怀里的时候就缓过来一些,她没有讨厌他,他就好了一大半。“是因为我突然抱你被吓到了吗?”姜禧责备自己的鲁莽,裴玉檀中午醒来时很明显讨厌被触碰,是她自以为男人下午哭一场,又涂了药,就和她亲近了。他们四年未见,她对于裴玉檀来说,算是半个陌生人也不为过。裴玉檀僵硬的症状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发软,全身无力。他看不得姜禧内疚的样子,颤着指尖想去勾她的手,却被姜禧拎着亵衣的袖子,放进被子里。“我以后不饮酒了”,他听见姜禧郑重其事的保证,上一秒还觉得心里宽慰。下一秒又听见她说,“到淮左给你安排了个双性子伺候,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碰你”。裴玉檀闻言又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像压了巨石般上不来气。可以碰的。。。他现在身无长物,第一次庆幸这幅身体在世人眼中还算稀奇。如果姜禧不嫌弃他脏,或者运气再好一点,她对他的身体有丁点想探究的兴趣。“可以碰”,他唇舌无力,吐字不清的又重复了一遍,“哪儿都可以碰。”姜禧只看到男人嘴唇干裂,几不可闻的说了什么,赶忙凑到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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