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粉色泡泡水被戳破后形成细密水珠滴滴落在她的身上, 黏黏糊糊的、痒痒的。又有点欲罢不能。大份鸡公煲上桌, 田甜好脾气地替她拆了双一次性筷子,一口土豆下肚,油腻的调味口感充斥口腔。如果是林景舟下厨,他会依着她的口味, 减少酱油、糖等调料的添加。佟霖的扭捏少女心态作祟, 不拒绝不答应, 放下筷子,只回:【可是我更想吃你做的饭。】佟霖一整个中午都心神不宁的。趴在休息室的书桌上午休时, 她还将习惯性震动的手机调回了响铃模式, 以免睡沉过去错过林景舟的消息。每一次手机叮咚声响,佟霖立刻睁眼查阅消息, 其中有移动通讯日流量提醒、有余菲发来的垃圾玩笑话、有校内网推送的活跃帖子。就是没有他的消息。自我安慰林景舟兴许在忙着实验抽不开身,也可能在午休小憩。可自我安慰的作用并不大, 脑子里的思绪像小时候偷玩妈妈的毛线球,越理越乱,最后用比手还大的剪刀咔嚓一刀,快刀斩乱麻。睡不着。在第n次收到余菲和田甜发来的搞笑短视频时,佟霖索性将手机调到了勿扰模式。黑屏的手机摆在桌面,一动不动却好像在宣告:“你看,我也没那么在乎你。”五十分钟午休结束,约定的仪器实验时间在即,她在田甜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抱着实验记录本去七楼的公共仪器平台。实验室和林景舟办公室正处电梯的左右两端,她站在电梯口忍不住左右探望,鬼使神差地往办公室挪了几步。电梯门开。田甜喊住她:“师姐,电梯来了!”“丢个垃圾。”佟霖加快脚步小跑。到达办公室门边时,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步伐,挺直腰板,面不改色地朝室内瞥了一眼。办公室门窗紧闭,匆匆一瞥透过下拉的百叶窗窗帘缝隙,看不出什么端倪,甚至看不清人影。她那紧张得握成拳头的手像是打了蔫的没精神小狗脑袋,无力地垂在一侧。五秒后,伴随咚的一声,燕麦奶包装盒被轻飘飘地投进走廊尽头的金属垃圾桶里。下午预约的实验主要是提取细胞rna、逆转录和qrt-pcr。实验步骤难度中等,就是过程繁琐,需要耗费大量时间静置溶剂,运转离心机,等待pcr仪工作。中午没有获得足够的休息,加上因林景舟而起的患得患失,佟霖的脑袋一下午都昏昏沉沉的。她只好单曲循环躁动的摇滚乐提神,避免自己又深陷于滑稽的幼稚情绪中。在逆转录等待时间里,佟霖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百无聊赖地跟着耳机里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马克笔。
摇滚乐节奏变快,“咻”得一声,笔帽不堪佟霖动作飞速的节奏,飞到不远处的实验仪器登记本上。她微微侧身去够桌边的本子,目光骤然顿住,一张白色便利贴正贴在登记本上。便利贴上面写着——“晚上想吃什么?”落款:l。转笔的动作停顿,耳机里的摇滚乐正好停在一段电吉他独奏,音乐空白三秒,鼓点正式切入,音乐进入高潮。佟霖在试婚协议上、私人讲解文献时都曾见过林景舟的字迹。他平常的字迹秀逸清隽,更偏书生气,这张便利贴上的字迹棱角分明、带了些肆意洒脱。是她未曾见过的。佟霖目光微怔,翻到实验登记册最新一页,在她的预约名字上方赫然写着林景舟三个字。是他。思绪忍不住飘荡,林景舟应该是穿着白色实验服,在实验结束登记时发现了她的名字,身子靠在门框处,姿势带了点并不经意间的慵懒,字迹也懒散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上面便利贴,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给对面发了过去。随后不到一分钟之内,手机屏幕未暗,无声的来电显示叫嚣着,连带着原本堵塞在胸口的莫名情绪也在叫嚣。她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悄咪咪地瞥了身旁埋头使用移液枪加样的田甜,确认田甜没有在意这边的动静,才起身走到走廊接电话。佟霖先未张口,明明整个人开心得像是冬日里冒泡煮沸的寿喜锅,却还是要等待锅底汤汁浓缩,才慢吞吞地回:“喂?”“看到了纸条了?”林景舟笑。“嗯。”佟霖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指正□□着便利贴,纸张捏动的声音像是在诉说隐晦心思。她捂住手机,像是害怕林景舟的声音漏音,低声问:“怎么突然打电话,师妹还在附近。”“因为想听你的声音了啊,”林景舟把情话说得极为自然,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哦。”佟霖耳廓浮热,又笑,“你是在发消息的时候看到的登记本吗?”她想听林景舟再确认一遍。“是的,正要回复你的消息就看到了名单。”林景舟知晓她的意思,勾了勾唇,乐意配合她。他率先进入偏离的主题,问道:“晚上想吃什么?”“嗯……”佟霖状似在思考,实则下半张脸躲在蓝色医用口罩下笑了好久,“你做的我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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