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坐落于长江中下游,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整个城市被长江一分为二,苏南苏北虽说发展不分上下,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宁愿守着苏南弄子里的木板房,也不愿意要苏北的高层公寓。佟霖的生长轨迹可以算得上是匮乏,她自幼在苏南的老旧小区长大,大学的老校区也在市中心附近,算是个土生土长的“苏南人”。时间其实刚过九点,对于这座新一线城市来说,夜才刚刚开始。然而车子一驶入苏南老城区,就如同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这里安静、沉闷、没落,与苏北焕发的生机截然不同。呼啸的北风、屋檐积水滴落声、隔壁巷子里电动车驶过的声音,以及发着暗淡灯光的路灯构成了整个寂寥的夜。林景舟的车子因车身太大无法穿行窄小的巷子而停留在巷子口,佟霖拒绝了林景舟绕路送她进巷子里的好意。车一停稳,她立马带上职场官方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迅速解开安全带,“就到这吧,今天谢谢你。”林景舟点头,眼神注视着深幽不见底的巷子,嘴唇翕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作罢。佟霖也不愿意去深究,意图脱下外套,想要迅速拉开车门下车。林景舟突然伸出手按住她的胳膊,“佟霖,你穿着吧,外面太冷了。”佟霖脱下外套的动作停顿,她有一刹那的分神,因为这一次不再是厚重大衣来带的温暖错觉,林景舟的手心的温度与手部力度是真真切切地透过两层面料刺激她的肌肤。“好……好的。”佟霖迅速变情绪,“我干洗后再还你。”随即带着一丝慌乱无措下了车,佟母严格的家教促使她站在车窗前,再次道谢后僵硬地转身离去。佟霖装作毫不在意,可是林景舟车灯闪烁着灯光照在青石板路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他回来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回来了。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渐行渐远。“人都走得影子都不见了,还盯着呢。”坐在后排的孟鹤恩适时睁开眼睛,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调侃他这个至交好友。佟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巷子拐角处,林景舟收回眼神,“演技不错。”林景舟与孟鹤恩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又在同一个大院长大,最了解对方酒量,就一杯气泡果酒还不足以让孟大少爷醉到在车座后排睡着的程度,孟鹤恩装得还挺像样。“有条件的。”孟鹤恩语气贱兮兮,凑上前伸出手,“我们家小霖给你发了什么邮件啊?”“为什么要给你看?”林景舟反问。“我就知道你看了邮件,还装还装,你的演技更不错。”孟鹤恩瘪了瘪嘴,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小心我给佟霖打小报告。”林景舟挑眉,“两瓶拉菲古堡。”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两瓶洋酒封嘴大喇叭。孟鹤恩笑得嘴角烈到耳后根,“还是林教授大方!” 无人知晓(小修)佟霖家近乎位于巷子尽头,要经过一段没有青石板的泥泞土路,以及位于必经之路上的恶臭难闻的公共厕所。这都是她拒绝林景舟送她进家门的原因。回想起三年前,二人领证后,她第一次携带林景舟来到石头巷。当时正值老城改造,到处都是施工的灰尘与噪音,林景舟随佟母去挨家挨户派发喜糖,他那种游离在外的状态,让佟霖更加觉得他们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她工作两年有余,物欲低于同龄人的平均水平,除去每个月上交给佟母的生活费,也攒下不少小金库。前段时间,她陪余菲游走于各大售楼中心看房,在同小区看中一套小户型的二手商品房,存款堪堪够付首付,在这个月第二次下水道堵住时佟霖差点冲动付了定金。但佟母一直固执己见,总是以你爸在哪我就在哪的理由回怼拒绝佟霖。想到这,佟霖面上不禁带了些惆怅,拿钥匙开门的手有点犹豫。她从小到大都是在佟母的打压式教育下长大,屈服与不反抗是她的生存守则,这个时间点到家已经是犯了佟母大忌。佟霖打开家门,客厅漆黑一片,佟母应该已经睡下。她小心翼翼地换上拖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吵醒佟母,脱下林景舟的外套放在餐桌的椅子上,随后打开饭桌上的小台灯。转身的一瞬间,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林苍葭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如同黑夜里伺机而动的猛兽。佟霖显然吓了一跳,转身将客厅的顶灯打开,惊叹道:“妈,你怎么不开灯?”“你去干嘛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两个接连的反问,佟母的职业病发作,将佟霖当作犯错事的学生审问。佟霖解释:“手机没电了,和同事聚会呢。下班前发微信告诉你了的。”听到解释的佟母没有停下追问,指着背椅上的黑色大衣,皱紧眉毛,语气不愠,“这是也是同事的外套?认清楚你自己的定位,你是已婚,少喝那些不干不净的小年轻混在一起。”佟母知道佟霖的性格,是个不爱玩的,鲜少参加什么同学和同事聚会。但为了维护长达二十多年的家长威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口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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