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受娘亲的事影响在冷宫待了三年。
在那被抛弃的三年里他又是怎么过得呢,是如何自救出来的呢,经历过那番被抛弃的恐惧,又如何能没有丝毫恐惧,滴水不漏,坦然自如地与眼前的父亲对弈闲谈,岁月静好呢?
“听说园儿前些日子病了?”
谢园怔怔地看着褚承宥出神,没有听到褚弘乾的询问。
他只看见褚承宥目光落到他身上,那双灿如星子的眼睛弯了弯,对他温柔笑道:“阿园,父皇在问你话呢。”
谢园这才反应过来,对上褚弘乾看向他的柔和目光,手指紧张地抓起衣袍,慌乱道:“是……是,父皇。”
褚承宥宠溺地笑了笑,替他答道:“父皇,阿园身子弱,前些天感了些风寒,现下已经全好了,劳您牵挂。他性子乖,先前又没怎么出过府,得见天颜总会紧张些,您莫要怪罪。”
皇帝神色依旧宽柔,目光从谢园身上回转到棋盘之上,落下一子后,对陈瑾道:“一会去一趟太医院,叫人明日去府上给园儿瞧瞧,开些补身子的药吧。”
“多谢父皇。有您龙恩庇佑,园儿定会身体康健。”
“多谢父皇。”
褚弘乾笑了笑,“起来吧,如此生分,不像一家人。”
他说着,像谢园伸出一只手,作势要将他扶起。
谢园愣了愣,抬头撞见褚弘乾慈爱温柔的目光。
那目光极为柔和,不带丝毫锋芒,藏着叫人安心的善意,仿佛此刻他不是九五至尊,只是个关心体贴晚辈的父亲。谢园心中的恐惧和紧张骤然间消散几分,泛出一些暖意。
也许,他并不像自己揣测的那般凶严可怖,高高在上。
一边想着,谢园一边轻轻搭上褚弘乾的手起身。
谢园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褚弘乾和褚承宥的棋局继续了一会,宸妃和由奶娘抱着的十公主进了殿。
这刚足百日的女娃娃尚在襁褓中,粉白可爱,生得极漂亮。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同宸妃娘娘极像。
殿中的焦点变成十公主后,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宴会开始的时辰将至,皇帝宸妃和十公主乘着轿撵前往乾清宫。
谢园与褚承宥跟在其后。
走在红墙绿瓦之间的长街,两边宫灯影影绰绰,见此时无人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谢园侧过脸偷偷打量了下褚承宥。
不同于方才在和芳殿的轻松自如,他此时面色有些凝重,目光停留在前方的轿撵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承宥正神思游走,袖口却突然弹了两下。
他侧过头,只见谢园正伸出手指,轻轻拉扯着他的袖口,一双亮晶晶的杏眼带着歉疚仰视着他。
“抱歉,给你……丢脸了……”
他声音柔软清和,轻飘飘落在褚承宥耳边,给他本就凌乱的思绪又添了一丝涟漪。
他转过头,不再看谢园,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些。
“无事,不是你的错。”
谢园愣了愣,又走出几步,磕磕绊绊道了句谢谢。
褚弘乾进了乾清宫,一片跪拜请安之后,宴会正式开始了。
比起宴请外使的正式朝宴,此次算是规模较大的皇家家宴,因而氛围轻松许多。
主人公十公主在抓周礼上取了支青玉狼毫笔后,被褚弘乾抱了没多久,就伴着丝竹声睡去了,因而被奶娘带回了寝殿。宴会进行到一半多时,皇帝饮了些酒,也以困倦为由同宸妃一起回了寝宫。
上位者陆续离开,席间气氛愈发松弛起来。
当然这并不包括谢园。
从他吃下一颗自己不认识的果子被嘲笑之后,他便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闹出些什么笑话丢了褚承宥的脸面。面对眼前满盘珍馐,即使肚子饿的有些叫唤,也没再吃几口。
宴会继续,男人们在席间饮酒交谈,而谢园身边的小姐命妇们吃饱了,则是结伴,三三两两地去御花园游园散心了。
谢园看着经过身旁的莺莺燕燕,突然想起谢柔托春盈交予自己的字帖,正要寻找她去道个谢,却发现她早已不在殿中了。
坐了没一会,谢园周边的座位空了一大片,却没人和他说一句话,倒是常常有鄙夷探究的眼神投到他身上。
他虽然早就习惯,但仍然觉得有些难过,很想早些回家。
正这样想着,他抬起头去寻找褚承宥的身影,却发现他和褚承轩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殿中。
“喂,你是谁,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谢园正失落地发呆时,腰间悬挂的环佩突然轻响。
他低下头,看见一个身着华贵,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公子拉着他的衣摆,一脸严肃地同他搭话。
那男孩生得很俊,一双秀气的狐狸眼中透着桀骜,面对他这个年长不少的长辈,语气也丝毫不客气。
见谢园愣着没回他,那张英俊的小脸冷了冷,不悦道:“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吗?还是哑巴,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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