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与褚承轩擦肩而过之际,谢园想问问他记不记得武贵妃提到的那个名字,然而看到褚承宥冰寒的侧脸,终是没有问出声。
回到府中,已是晌午时分。
褚承宥神色如常地进了卧房,在太师椅上坐下。谢园跟在他身后,一路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地阖上房门,便垂着首侍立在他身侧,大气不敢出。
长久的沉默,谢园汗流浃背,他忍不住偷看了褚承宥一眼,正撞上他的视线。
男人用手撑住雕刻版的侧脸,正冷笑着瞧着他。
谢园身体一颤,嗓音颤抖道:“殿下……可要喝茶……”
“好啊。”
他答得利落干脆,谢园匆忙倒了杯热茶,俯身恭敬递到他面前,褚承宥却没有接过,一双殊丽的桃花眼玩味地盯着他。
谢园在谢府时没少被主母为难过,他犹豫了片刻,撑着发虚的双腿跪在褚承宥面前,双手高举茶盏,又乖顺道:“请……请殿下喝茶……”
褚承宥翘了个二郎腿,笑了两声,终是接过谢园手中的茶杯,却只是喝了一口,便将整杯茶倒在谢园头上。
茶叶凌乱地缀在头顶和额间,几叶挂在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悬而未坠,看起来狼狈至极。温热的茶叶浸湿谢园柔顺的长发,从额头至下巴流了满脸。谢园不免暗自庆幸,还好如此,让他眼眶无法抑制淌出的眼泪变得不那么明显。
“看你现在是个极懂规矩的,在皇宫却和他共处一室,不知避嫌,那便只能说明,是刻意勾引。”
男人压抑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声音淬着阴寒,咬牙切齿道:“水性杨花的贱人!”
谢园抬起含泪的眸子看着褚承宥,他很委屈,却不知怎样解释,摇着头道:“不是……我没有……”
“不是?觉着自己端得几分姿色,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很得意?指望他有朝一日登上帝位,再把你这个被我玩烂的贱人纳进后宫,受尽恩宠?想做红颜祸水,不安于室,你这窝囊的白痴也配!”
茶盏在谢园身侧被摔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巨响,一如谢园难过到几乎要破碎的心。
他听着辱骂,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懂自己的丈夫为何这般厌恶他,让他无妄承受这般阴暗的揣测,也不懂为何向往中相敬如宾、恩爱如漆的婚姻会变成每日的猜忌侮辱。
他膝行着爬到褚承宥身侧,不顾碎瓷片刺进膝盖中,染红月白的衣衫,伸手抓住褚承宥的手,哭着道:“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我与四殿下清清白白。我从来都只觉得……嫁于殿下是一生求之不得的幸事,只想和殿下厮守一生。我……我喜欢殿下……求你,相信我……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听着他的话,褚承宥一时愣住。
此时眼前之人那双清澈至纯,似小鹿般明净的眸中不断淌出泪,直勾勾地瞧着他,温香玉软的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伏在他膝间,微凉的柔荑抓住他的双手,声音夹杂着泣音断断续续,却是言辞恳恳,字字句句听起来情真意切,竟真听得他胸腔在一瞬微颤。
他说他喜欢他,想同他厮守一生。
然而下一秒,褚承宥的思绪便被理智拉回。只在心中暗骂自己竟会相信这般鬼话,当真是色令智昏。
他只觉这人软弱可欺,愚钝无脑,却不想能把这番出于恐惧之下的讨好演得这般淋漓尽致,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说得如此情真意切。
被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耍弄于股掌的羞耻令褚承宥面色霎时阴沉得可怖,正要抬脚将眼前之人踹开时,却不想那具纤弱到抱起来轻飘飘的身躯似秋叶一般自膝间滑落,晕倒在自己脚下。
皇宫,隐枫阁。
锦衣卫首领陆成垂首跪在龙纹藏毯之上,额间沁出细汗。
屋中唯剩陈瑾佝偻着腰侍候在一侧,褚弘乾此时未着明黄金绣衮龙袍,一身素白丝绸常服之上未有一丝绣纹装饰,敛去皇权冷厉威仪,倒是身似鹤形,仙风道骨。
狭长的凤眼垂着,目光落在桌上平铺的画像之上,手掌悬在香炉之上,左右轻抚,随意地撩翻自荷纹雕饰缝隙中升腾的袅袅香雾。
“陈爱卿十八年前来过此处的。”他眯了眯眼,笑道:“昔年移柳,物是人非,不知在你看来,此处景致可有和不同?”
陆成头低得更深:“回陛下,并无不同。”
褚弘乾笑了笑,“今日我寻你来,缘由也并无不同。”
他突得话锋一转,“谢家给皇家出了两个好儿媳,只这其中一位朕瞧着好生眼熟,总觉事有蹊跷。陆爱卿可否帮朕认上一认?”
陈瑾端得一副卷轴,俯身递给陆成。只见他打开那卷轴后,面色铁青,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臣……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巧合……”
“巧合?”褚弘乾道:“爱卿何以下此论断?”
他语气平静,似无波澜,却听得陆成汗如雨下,连忙道:“是臣一时糊涂,妄自臆断,还请陛下赎罪……此人确实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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