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回来了。”大概是知道许溪舟在问什么,接通电话小村庄里的山水总是清秀怡人,朝暮渐起,东升西落,田野的小路在大雨的洗刷过后到处弥漫着花草的清新味道。阳光稀落,微风拂面,这样的安宁生活,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而此刻温槿和许溪舟就走在这样的小路上。温槿想和许溪舟说说那个孩子的故事。因为他也有一个特殊的家庭。
“他其实是被领养的孩子。”在回去的路上温槿对许溪舟说。“而且,他……有两个爸爸。”这回倒是许溪舟有些惊讶了。温槿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他家里的情况挺复杂。他的亲生父母以前也是这个村里的人,还和他现在的爸爸是朋友,结果父母离婚之后嫌他累赘,都不想要他,一致商量过后决定偷偷弃养,将他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到现在父母二人都杳无音信。他的小爸爸看不过去,想带他走,但他当时还没有伴侣,没有资格领养他,他就一直等,直到一年后他终于找到了伴侣,却是一个……男人。”“你知道的,虽然同性结婚在当代社会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放在这样的小村庄里还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温槿说罢看了许溪舟一样。许溪舟的神色始终没什么波动,只是静静听着,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也总是温槿无比认真的倾听者。“所以当他小爸爸把他领养回来时,村里很多人都对他们一家指指点点,他两个爸爸都是不喜欢与人计较的人,只要不触碰到底线,也基本没有和别人起过冲突。但小孩儿从小性子就野,谁说他两个爸爸,他就拿石头偷偷扔谁家的窗户,还得了个小霸王的称号,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顽皮的连老师都不敢收。”“直到前两年我过来这里,偶然在路上碰见了他,那时他已经十一岁了,却还没有上学。”温槿说完垂了垂眼,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弯唇笑了笑。这样的温槿,就是他爱的温槿。许溪舟神色微动。“当时他正蹲在路边偷偷哭鼻子。村里的小孩儿我基本都见过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没有去上学」。小孩儿大约是委屈极了,也不知道我是这里的老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说学校不要他。”温槿轻轻笑出了声,“一个小霸王,哭的鼻涕眼泪都糊了满脸。”许溪舟也忍不住弯了唇角笑了笑,耐心的听温槿说着那个小孩儿的故事。“后来我也是经过校方了解和家访才知道了他的家庭情况。”温槿说到这里神色又黯然了下来。“我当时是新来的老师,而且由于是无偿教学又给学校捐了款。所以校长对我挺尊重的,也很尊重我的意见,很快就接收了他。我也慢慢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他的两个爸爸确实是很好的人,都很讲理。而且你仔细了解就会发现,小孩儿虽然顽皮淘气,但是在家里一直都是乖小孩,从来不会和他们无理取闹。两人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读过什么书,赚钱很困难,只会做些粗活。当初小孩的小爸爸心急想快点把他带回家,和一个才谈了半个月恋爱的男人结了婚,所幸那个男人是真的爱他,这么多年,一直为了这个家撑着。”温槿笑说。“本来两个大男人撑起一个家确实没什么困难的,也只带着一个孩子。可哪里知道老天不公,半年前他的小爸爸病倒了。已经确诊是白血病,只是他丈夫一直瞒着他和小孩。诊断结果出来之后他丈夫就不再让他做事了,这些年他在家里养病,病情也一直在恶化,那些零零散散的药物,再加上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环境,让他们过的更加困难。”温槿说到这里,突然将脚步止在了校门口,许溪舟也跟着他停下,静静的等他的下文:“一个星期前,我在南城托江信的一个医生朋友替他们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但是这事情也无意被人捅到了小孩儿和他爸爸面前。他知道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大概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接受的很平静,可是他不愿意接受手术治疗。”“高昂的手术费和后续医药治疗费用他们承担不起。他说想留着钱给小孩儿上学。”温槿说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了,“小孩儿知道以后就不去学校了,说他不动手术,他就不读书了……他气的咳了血,小孩内疚的不行,哭着要去重海,说要找工作给他治病……幸好司机师傅拦住了他,我去的时候小孩正被他抱在怀里,父子三个都难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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