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换什么十指相扣的姿势,也没有再乱摸,就只是这么牵着。万里名嘴唇翕动了一下, 想说点什么, 但是脑袋昏昏沉沉的,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要甩开吗?好像……也不想。他刚刚才污蔑说她总是拒绝他。现在甩开的话, 不就成了现成的证据吗?但是……为什么要这样牵着?因为有点冷?不对, 不对。万里名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回了家。知道他们出门, 星川琴菜给玄关处留了盏灯, 两人轻手轻脚地关灯上楼。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住, 影山飞雄早在进门起就松手了, 却一直送她到卧室门前。万里名靠在门框上,出于一些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心理, 手指往前, 在影山飞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晚安。”他极轻微地颤栗了一下,但没说话。万里名也没想着要他回个晚安,她转身进了卧室,又抬眼看了影山飞雄一眼, 缓缓关门。就在万里名的一半身体都被挡在门后时,一只手撑在了门上。影山飞雄往前一步,几乎是贴在门边。他低头:“我能、能和你说话吗?”说话而已,万里名“哦”了一声, 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给他留出进门的位置。影山飞雄走进来, 迟疑了一下, 没关门。“说什么?”万里名径自到床边坐下, 她从桌上拿起水杯,只剩两口,但她太渴了,仰着头把最后一滴接走,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她卧室的窗户开着,但依旧闷热。影山飞雄还站在原地,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仰起的脖颈,哪怕在月光下也红艳艳的嘴唇,略显迷离的眼睛。很好看。他下意识地继续往前,一直到万里名的床前,才开口:“还要水吗?”他声音很低,但并不小。万里名眨眨眼,把水杯递过去。玻璃杯和她的指甲都亮晶晶的。影山飞雄接完水再回来的时候,顺手关了门。他把水杯还给万里名,但她拿杯子时摇摇晃晃,不小心晃出一点,洒在了衣服上,出现一片深色的濡湿。影山飞雄连忙虚虚扶住杯底。万里名不太在意,嘴唇贴着杯壁小口喝。她一口气喝掉小半杯水,用手背胡乱擦擦嘴,唇釉被擦花,在唇边留下红痕。“说吧,什么事?”影山飞雄手指在玻璃杯上缓缓摩挲了一下,看向桌面上摆着的质感透明的小花。
这是除樱花以外他唯一认识的花,叫香豌豆。万里名特别喜欢这花,但他在她东京的公寓里却没有看见。她那所公寓里唯一的绿色居然是一盆小麦草——种给四十吃的。“你为什么不养香豌豆了?”他问。万里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淡粉色的花随着夜风轻轻柔柔地晃动着。她思考了一下:“因为,会想到你。”那花她在和影山飞雄一起租的公寓里也养过,是离开前唯一没有带走的东西。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呢?应该是在想,她和四十走后,这个公寓就变得空荡荡了,哪怕是影山,也会感到孤独的吧?影山飞雄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抿着唇,嗓音变得冷硬起来:“我查过香豌豆的花语,是……”“你要记得我。”万里名喃喃。她抬眼,却看见影山飞雄愈发沉静的面孔。沉静到有些吓人。他说:“你应该带走的。”“我一直在想你,但是你,你没有香豌豆,你要怎么记起我。”万里名用混沌的大脑努力思考:“可是,我不想想你。”“为什么?”影山飞雄沉着脸,委屈道,“你说过喜欢我。”“你还、还加入了排球部,每天都坐在场边写作业,等我一起回家。”他撇着嘴,固执地看着万里名:“你说过喜欢我的,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因为我不能陪你,忘记了约会,还、还送你不喜欢的礼物……”他一件件数着过去的不愉快。每一件事万里名都有印象,她努力组织语序。“影山,从高中起到现在,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喜欢你,加入排球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因为看到他会很开心,所以她愿意给他补习,去做经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我……好吧,还是有一点在乎的,但这在乎也是因为假如我们两情相悦,我会更开心。”她的喜欢,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的事情。哪怕很多时候她的情绪都被影山飞雄所牵动,那也是属于她的。影山飞雄所说的那些她对他的好,其实只是她的事情。为了满足她的分享欲,万里名会给他讲很多有趣的事。至于影山飞雄的反馈,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所以,你不用反思什么,你从来都没做错过什么。”万里名没再后仰,任由影山飞雄靠近她,“我也、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打排球而生气过。”甚至她很感谢在影山飞雄过去没有朋友的孤单日子里能有排球陪着。影山飞雄已经凑的很近了:“是因为,你讨厌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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