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我跟着附和道:“定是皇上好心思,特意拨了毓妃喜欢的厨子来,连带着臣妾也有好口福呢。”皇上没有说话,捏着筷子只是默不作声地微笑,然后镇定地自饮一杯。“朕从小长在孝懿仁皇后身前,幼时隆科多舅舅惦记着朕爱吃酱菜,每每进宫都会给朕带一品三必居的小菜尝鲜。”不知是不是皇上今日喝多了,话也多起来,对着我们俩竟然说出幼年之事。恍惚之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毓妃和我,当成了纯元和宜修。“是啊,记得冬日里臣妾在寿康宫抄经时,隆科多大人仍旧送来酱菜,太后还特命竹息姑姑给皇上送去呢。想来,太后与隆科多大人都是心中记挂着皇上的。”皇上一顿,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但为了不让我们起疑,仍旧扯出一个微笑,看向我。“对了,太后怎么突然让你日日到寿康宫请安抄经?”我佯装委屈地认错道:“都是臣妾不好,出入御书房与皇上所言甚多。太后教导臣妾要谨言慎行,不可在君上面前胡言乱语”皇上忽然冷哼一声,举起酒杯又饮下一杯。我与毓妃悄然对视,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碰杯共饮。 冷灶晨起,天晴。襄嫔带着温宜公主与我一起去闲月阁看眉庄。冷了她半年之久,便是要她孤立无援,她如今脾气差,连华贵妃都敢直接怼,已经是一把成熟的刀了。皇上与我二人是同样的策略,只盼着眉庄能够冷面冷心强势制衡年世兰的那一天。所以,我们更应该先下手为强,适时将这张靠山牌握在手中了。刚刚从荷花池的树荫小道走过来,便听见孩子嬉闹的声音。“哥哥,哥哥。”我和曹琴默蹙眉互视,决定按兵不动先不过去,瞧瞧情况再说。只见一岁多的静和公主被两个乳母搀扶着,她还不太会走路,但小脚丫子却晃呀晃的非要迈出去,踉踉跄跄每一步都像是要摔倒。惠妃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眼睛看着女儿,神情却很麻木,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过了一会儿,我们身旁的假山旁忽然窜出个脑袋,吓得温宜公主惊叫起来。四阿哥?惠妃听到温宜公主的哭声也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打眼儿就看见了假山石间的四阿哥,忙对他喊道:“呀,四阿哥,你快下来啊!怎么爬得那么高?”
我细细一瞥四阿哥,只见他麻利地从假山间下来,恭恭敬敬地向我们行礼。“萱娘娘吉祥,襄娘娘吉祥。”他竟然这么听沈眉庄的话?看来他搭上沈眉庄这条线并非一日两日了。原来不止我和曹琴默、皇上,还有一个人想要扯着沈眉庄的大旗,给自己谋一条出路呢。“惠娘娘!我给静和公主编了个草环!”四阿哥兴冲冲地跑到静和面前,将自己手中的草环戴在静和的头上。温宜在曹琴默的怀中有些急切,轻轻叫嚷着要下来玩,刚从曹琴默怀中一脱手,她就欢乐地直奔四阿哥和静和而去。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喜欢找玩伴了。“哥哥,哥哥,我也要。”四阿哥笑着蹲下来看着温宜道:“那你先和静和妹妹玩,哥哥再给你去做一个。”见到这小小的少年又一次乐呵呵地跑开,我和曹琴默才缓缓地走到惠妃面前。“给惠妃娘娘请安,惠妃娘娘万安。”“不必了,坐吧。”我和曹琴默各寻了个石墩子,由贴身侍女铺上绢子坐下,和沈眉庄恰好构成三足鼎立之局。“安妹妹和曹姐姐怎么闲逛到这儿来了?真是跋山涉水啊。”惠妃那阴阳怪气明显在说我和曹琴默目的不纯,我们还未靠近,她的一身刺就已经全副武装起来了。“今儿御膳房做得水晶马蹄羹不错,温宜喜欢所以也想着给静和妹妹尝尝,吵嚷着要我带她来见妹妹呢。”曹琴默有备而来,让音袖将食盒递给了采月,沈眉庄礼貌端庄地叹道:“难为温宜公主想着,本宫替静和谢谢姐姐了。”有孩子当筏子,再别有用心的话听上去也变得和睦了许多。说完眉庄又看向我,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你呢?你又为什么来?襄嫔见两个公主在争手上的小木船,行礼退下到一旁去孩子中间劝说,实则是在给我和眉庄说话腾地方。“最近少见姐姐出来走动,所以惦记着来看看姐姐。”眉庄高傲地看向静和,冷冷叹道:“我本来就不喜欢热闹,所以平日里不出来。听闻妹妹幸得太后宠爱,日日在寿康宫实在辛苦。我哪里比得了妹妹左右逢源,毓妃、襄嫔、穆常在,满宫里没有你不交好的。”听着怎么像吃醋?不会是眉庄在怪我这些日子和她疏远吧?她若是真想有个说话的人也能来延禧宫寻我啊,在这儿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是,眉庄居于高位已久,身在妃位,又岂会屈尊来找我呢?“是太后不嫌弃妹妹愚笨,众位姐妹又肯调教妹妹”我刚客套了一句,眉庄就打断道:“嬛儿刚离了宫,妹妹就急着另寻靠山了,真是叫姐姐寒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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