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滞住:“对,对……不记得是当然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麦林从他的喃喃自语里听出一股悲伤的感觉。
他想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山间遍布葱郁茂密的大树,浓墨一般的绿和寒凉的空气将赵麦林肺里的浊气洗涤一空,安静的气氛将他内心的伤感也勾了起来,他闭上眼睛,也不想再说什么话。
听说搞艺术的人都有点感性,赵麦林觉得自己果然是块搞艺术的料子。
没等他独自伤感多久,摩托转过一个山头,仿佛峰回路转,赵麦林被山洼间坐落的那些低低矮矮的房子吸引过去,房子还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土坯房的特点,寥寥烟雾从房子的灰瓦缝中溢散着,天色渐沉,视线可及之处色彩一片朦胧灰暗。
最终,摩托车停在某户人家门前的草坪,赵麦林下了车,这回他有先见之明地自个儿主动把行李箱搬了下来,苗云飞来迟一步,果然是想来替他卸行李,看见赵麦林没有让他代劳的意思,反倒像他做错了事一样,硬邦邦黑着一张脸,无措地站在赵麦林旁边,几次想帮忙又把手收了回来。
赵麦林可没有把行李箱扛在肩上走路生风的本领,只得自己老老实实拖着走,苗云飞跟着他,欲言又止好几回,终于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你穿得太少了。”
赵麦林已经听见木门内传来狗吠的声音,外婆应该就在门内等他。苗云飞这么一说,赵麦林只能干笑一声。
这人是个面冷心热的,赵麦林彻底郁闷了,就是怎么对他这么殷勤?
他正想着怎么回,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外婆拄着拐的身影慢慢迈过门槛走了出来:“麦崽……”
赵麦林的外婆今年刚过完七十大寿,体态已经衰老萎缩成小老太太的模样,精神却依旧矍铄,眼里丝毫不见浑浊,一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
他一边迎上去,一边应道:“唉,外婆!”
老人家仔仔细细对着外甥看了好一会儿,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渐渐浮起笑来:“回来啦……唉哟,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了,刚刚在田埂上,我还以为小飞载着个姑娘回来,没想到是你哦……”
赵麦林摸着头发讪笑,决定明天就把毛剪了——那会在摩托车上使了十八般武艺,他的头绳还是被吹跑了,他很清楚,现在他在外婆眼里就是个披头散发叫花子一般的形象。
“男孩子不要留这么长的头发,像个什么样哦……”外婆果然开始絮絮叨叨,“你看人家小飞就不这样……”
一回来就念叨,赵麦林想起高中时候从学校回家被老人家的唠叨摧残的恐惧了,不由得一阵熟悉的头皮发麻,立马扶着人往里走,拖长了调子回道:“是啦——是啦!”
外婆又啰嗦:“男人说话要有力量,不要这么懒懒散散……”
“是!是!”
一回头,那个面冷心热的大块头还站在院墙外,见他看过来反而略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了。赵麦林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男人望着他的神情总让他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这种违和他就没有在梁崇文或者高理身上感觉到过……不过刚刚他一见到老人家就把回话的事情忘记了,确实是他的不对,赵麦林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外婆却没忘,一拐杖杵到赵麦林小腿上,“你这孩子这么急性子干什么,客人还在外面呢……”
她转过身,朝男人招了招手,笑眯眯道:“小飞,进来坐!”
苗云飞先是看了赵麦林一眼,朝他们走来,想到什么,又快步走到摩托车旁边,把车头那袋橘子拿下来,才跟着他们一块进门。
苗云飞道:“奶奶,给您带了几个橘子。”
外婆连声应好,居然也没有推辞,叫赵麦林拿着,亲亲热热地拍着苗云飞的手,“好孩子,好孩子,春艳这会儿也不晓得做了晚饭没?要不你就留在我这里吃……”
苗云飞低眉敛目的,唇边居然还带了点淡淡的笑意,半点看不出来先前在赵麦林面前的冷硬:“我不吃了,奶奶,我等会还得回一趟镇上。”
赵麦林走在另一边,越看越觉得苗云飞可能是他外婆的亲孙子。
一婆一孙欢欢喜喜聊了几句,外婆突然转头,对着赵麦林道:“麦崽,是我麻烦小飞接你上来的,你好好谢过人家没有?”
赵麦林突然被点名,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我正准备谢呢。”
外婆一看他,就知道肯定是没有,扭头又对着苗云飞道:“我这个外甥从小就傻,长大了就更缺心眼了,小飞啊,你别太往心里去,我碗柜里有一包新擂的黄豆面,你等会儿带走。”
苗云飞点了点头,“好。”
赵麦林听着两个人的语气,一副熟到不能再熟的样子,真是奇怪了,这个苗云飞究竟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
几个人进了屋,苗云飞径直朝屋内的某处走去,赵麦林定睛一看,这个男人从格栅下取了一副扁担和水桶,出去了。
外婆仿佛已经司空见惯,拉着赵麦林走到厨房,从橱柜里拿了东西出来,递到赵麦林手里,嘱咐道:“麦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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