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一天天圆了起来,眨眼间,便到了中秋节。今年宴请官员多,殿内殿外坐的都是人。宫人们手里托举着一盘盘新鲜瓜果,酒水食物,在大殿间来回穿梭,热闹非凡。表舅母等人跟着表舅父一大早就入了宫,前殿大宴,长信宫小宴。她将烤好的鹿肉夹到了丽夫人的碟子里,说:“从刚才就没见你吃几口,现在你是一张嘴吃两个人的饭,要多吃些”。刚还兴高采烈观看歌舞的丽夫人,脸突然有些冷了,垂眸看了眼鹿肉,不冷不热问道:“阿姐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都担心了”丽夫人敷衍地笑了笑,将碟子一推,“多谢阿姐,我不饿”,一抬手,由青柠扶着起身,抬脚绕过食案,徐徐朝建信侯夫人走了过去。丽夫人没来由的冷淡,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她看着丽夫人坐到了建信侯夫人的身旁,头自然而然靠在了建信侯夫人的肩上。正侧身同表舅母和两位长公主闲话的建信侯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是丽夫人,随即脸上浮起了微笑,听之任之。“丽娘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黏在君侯夫人身边”,彤表姐走了过来,笑着说。“是啊,还跟小时候一样”,她收回视线看向彤表姐,让彤表姐坐。“快歇歇罢,从刚才就见你跟在孩子后头转了”彤表姐今日将一双儿女带进了宫,两个孩子同太皇太后皇后见过礼,又吃了些点心,就被夷安公主拉着出了殿去玩。原本彤表姐不放心跟了过去,可挺着大肚子实在是撵不上,只能交给王夫人和乳母看护了。彤表姐苦笑,“照看孩子就是这样的,就怕一时看顾不到要惹祸”。她笑着点点头,将手边的碟子递给彤表姐,让彤表姐尝尝西域都护进贡的波斯枣。大殿外,孩子们追来逐去。有几个人从游廊上一路走来,夷安正被彤表姐两个孩子追着跑,一头撞在了来人的腿上。中常侍一弯腰把公主扶住,勾唇道:“公主,小心”,接着又向后头跟过来的王夫人行礼。王夫人浅浅一笑道谢。中常侍同王夫人寒暄几句,又往长信宫大殿里去了。“夫人,燕大人掉了东西”,乳母将地上捡起一个物件,递给王夫人。王夫人接了过来,是个极普通的香囊,她回头,中常侍一行人已经入了殿去。“等会儿燕大人出来了再还给他罢”,说完又瞧了一眼,只不过看完这一眼,王夫人愣了一下,这针脚似曾相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前殿一整日都锣鼓喧天的,到了黄昏才歇,官员及家眷酒足饭饱,欢快畅饮一番,陆陆续续乘车离去,表舅母也同太皇太后告辞离开。太皇太后皇后各自梳洗一番,换上祭祀礼服,按着中常侍禀告的时间出发,去往前殿拜月上香。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一轮圆月徐徐升上高空,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一地,与往年一样,迎寒祭月,太皇太后带着后宫女眷祭拜过月神之后,家宴才算正式开场。家宴开在御苑的开阔空地上,虽夜里略微寒凉,好在周遭花香四溢,景色宜人,一仰头还能欣赏到圆盘似的月亮,倒是适合赏月。编钟声起,叮咚声如泉水般清澈。太皇太后端坐上首,太后陪坐在太皇太后左侧,她同皇帝陪坐在右侧,空地上灯火通明,歌舞酒宴,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酒过三巡,众人就都放松了下来,成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她有些无聊,喝了几杯桂花酒,脑子晕晕乎乎的,抬眼瞧了一圈。平都长公主正挨着太皇太后坐着,絮絮叨叨说着她家刚嫁出去的翁主跟驸马三天两头吵架,愁眉不展的。丽夫人在下头坐着,劲头不如白天了,建信侯夫人离宫时,拉着丽夫人的手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可丽夫人的脸色也没好多少。夷安安静了不少,此时正倚在王夫人身旁,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似的,摇头晃脑地打盹,想来是白天玩得累了。王夫人看顾着柔嘉,丝毫未察觉。她同婵娟耳语几句,婵娟起身,走到王夫人跟前,同王夫人说了几句话。王夫人抬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婵娟把夷安领到了皇后跟前,坐下。她揽着夷安,小声问她吃饱了没,又问还要不要再吃些点心。夷安困倦地摇摇头,迷迷糊糊说想睡觉。她让乳母把夷安先抱回去歇息。“我以前还老说皇后不亲近孩子,看来是我错了,皇后这照顾孩子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越来越有做母亲的样子了”正嘱咐乳母的空儿,太后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突然被太后夸赞,她有些意外。她刚想奉承几句,只听食案一通叮当乱响,是丽夫人站起了身。丽夫人先是一脸冷漠,接着又勉强挤出点笑,福了一福,道:“妾身子乏了,想先行告退”,未等太皇太后应允,转身便走了。太后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又把目光看向了歌舞。太皇太后脸色极难看,沉沉看了太后一眼,没说什么。看着阿芙走远的背影,联想到白天阿芙的态度,她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王夫人轻拍着怀里熟睡的柔嘉公主,不露声色地看向皇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中常侍,缓缓收回了目光。一场家宴各怀心思。家宴散了,后宫美人各自离开,太皇太后让皇帝去瞧瞧丽夫人,也坐车回了长信宫。她没坐撵车,而是伴着溶溶月色,欣赏月色湖景,一路往回走。“婵娟,你觉不觉得阿芙今日很奇怪?”婵娟点点头,“说话阴阳怪气的”。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正暗自苦恼,“娘娘”,婵娟轻声唤她,手指一点,说:“您瞧那边”。她顺着婵娟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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