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受够了喻文波嘴巴一张一合带来的讥笑和麻烦。他一点一点把对喻文波展开的柔软又洁白的肚皮蜷缩收回,换上一层蜕至坚硬的盔甲,然后坚定地离开这片足够漫长泥泞的雨季。
喻文波知道不会再有他傻乎乎地跑进来。
被分手后假装释怀,他在夜店抓着酒瓶摇摆,喝到好友从厕所的马桶沿废老鼻子劲把他拖回车上。好友颇有神棍风貌,喻文波大着舌头,哆哆嗦嗦地问:“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友人一咂嘴,不耐道:“你不会说这种话。”
喻文波被酒精麻痹得迷离,再后来嚷嚷什么也不记得了。回忆的潮水被老头打开门让邹维滚出去的吼声打断,小伙子是撞破南墙照样不回头的类型,一出大戏后不卑不亢地跑出门了。喻文波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当年他能这么来上一回,后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诸多离分。这个念头一经浮出便被按下,喻文波失笑,慢慢摇了摇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拿着资源成为年少有为的小喻总——不容半分差错。
喻文波总是很忙碌,尤其最近来了个大活,吃住都恨不得在办公室解决。于是他半个月后才胡子拉碴地回了一趟家,打算陪他妈吃顿晚饭,跑到门口发现自己没带钥匙,老老实实门铃摁了两遭,短暂的六十秒,即使在等待中放大也不算漫长,但喻文波心脏突突跳了两下。久别重逢是有预感的,他想起这句话,不自觉站端正了正对门口。
给他开门的人笑盈盈的,眉眼轻快又温柔,正回头应着客厅那里的人说话。喻文波看到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居家服,发顶蓬松,侧脸皎洁,架着副框架眼镜,细白颈下露出半截分外细巧的锁骨,像一弯薄薄的新月。
这月光抚照过他数年,再见依旧叫他垂涎。喻文波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比前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的疑问先升起的是…比如,抱一抱他的欲望。
对上王柳羿回身看到他时一瞬愕然的表情,还来不及表演,邹维已从客厅跑来,挨着王柳羿甜甜蜜蜜道:“辛苦了,这位是…呃,我哥。他叫喻文波。”
把哥这个字吐出来他的好弟弟才舍得分自己一个眼神。邹维跟王柳羿肩膀贴肩膀,看上去亲昵又紧密,他抬手挂住王柳羿臂弯,露出有几分羞赧的笑:“这是我的男朋友,王柳羿。”
喻文波眼神如炬,丝毫不管人家正牌男友在场,只直勾勾盯在旧情人身上,像要烫出一个洞,嫉妒的焰火从胸膛灼烫到喉管,烧得他烦躁又苦闷。喻文波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沉沉道:“你好,幸会。”
王柳羿垂下眼睫,在喻文波以为他要给他甩脸子之前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邹维的…男朋友。幸会。”
喻文波本就勉强的笑僵在脸上。
手上倏有隐痛传来,是喻文波加重了力道不愿放开。这双手同他的主人一样漂亮,喻文波把玩过万万次,求他的蓝哥同他干坏事。这块冷玉又落到他的手里,他如何舍得放开呢?
气氛诡谲,是邹维拉走了王柳羿。邹维奇怪道:“哥你干什么呢?他脸上有字吗?一直盯着人看…”
少年心气的不满写在脸上,坦率到可爱,王柳羿压着的那层薄怒倏然化解,脚步轻快,转身跟邹维咬耳朵去了。他一向懂怎么让喻文波生气,分手了也不例外。嗯…虽然王柳羿本意真的只是想跟小男朋友聊天。
这顿饭喻文波吃得味同嚼蜡,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王柳羿会以邹维男朋友的身份跟他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而这个诡异的情景确实就这样实现了。老头一脸严肃地在主位上坐着,偶有两次开口甚至是叫邹维给王柳羿夹菜,喻母面色如常,不是心理素质极强就是看习惯了,该吃吃该喝喝,甚是慈爱地往喻文波碗里怼了两红烧鸡腿。
饭后闲聊,喻文波迟疑开口:“你们最近住家里吗?”
邹维接话:“对,我跟他住一个月,学校里没课了,正好在一家公司上班实习,离得也不远。”
见老头走远了,外头威风的小喻总呐呐道:“你还真敢回家啊?老头同意?”
邹维很是神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大不了你们暂时见不到我了,我又不会不给他养老!”
王柳羿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细碎刘海垂下好大一片阴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喻文波也没再招惹他,跟邹维点头示意自己上楼去了。他把这事在自己心里过了几轮,越想越不是滋味,看样子邹维是不知道王柳羿跟自己的前尘了,不知道蓝哥是他喻文波的蓝哥,数年前夜晚信封上那两字没映进少年的眼底,可怜自己还要装出一副跟人不认识的样子!
又或者,邹维知道王柳羿的id么?知道他们少年时代灿烂热烈的称谓么?喻文波阴恻恻地磨了磨牙,任由妒火叫嚣张牙舞爪。
起来。
“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喻文波自觉这话底气十足,殊不知落人耳朵里酸得简直掉牙,王柳羿神色淡淡,不自觉把衣领往上拢了拢,遮掩一片暧昧的红痕,他看向喻文波黑沉眼睛,认真道:“之前应该不知道,之后也没有认识的必要。”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