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笑笑,便朝小桃招了招手,小桃扶着她从扶手椅起了身,而后才听瑛瑛细声细语地说:“自然是我‘不孝’又‘善妒’,祖母听了绿药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后,哪里还记得要让她做妾一事,只怕会立时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整治我才是。”说到底,薛老太太特意点了绿药来给瑛瑛磕头,不过是为了给瑛瑛添堵罢了。如今她说出了这般不逊的话语,自然会掀起一片狂风巨浪来。好在她不惧风浪,却怕枕榻之侧多了旁人安睡。
薛怀回府时,穿梭在通联松柏院与内花园的垂花门时,正巧碰上了芳华与芳韵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各自提着个食盒,一边走路一边说闲话,待走到廊角时才觑见了垂花门旁立着的薛怀。芳华与芳韵皆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拘谨地朝着薛怀行了了个礼,板板正正地唤了一句:“世子爷。”薛怀点点头,目光落在她们手里提着的食盒之上,“夫人午膳用了什么?”芳韵性子急躁一些,这便要把百日的事说给薛怀听。芳华却递过去一个眼色,算是制止了芳韵的动作。夫人如此聪慧,自然想好了该如何向世子爷提及此事,实在不必她们这两个奴婢多此一举。“夫人用了一碗碧玉梗米饭,两筷子胭脂鹅脯,几块鸡髓笋,另还吃了半碗鲍翅汤。”芳华肃着脸答道。薛怀点了点头,心间压着的大石化成了拂面而来的暖意春风,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不已。几息间,他便已走到了松柏院的正屋,隔着支摘窗瞧了一眼窗内斜斜地歪在迎枕上的瑛瑛,霎那间嘴角便勾出了和煦的笑意。“瑛瑛。”他轻唤,话语里的喜意来势汹汹。瑛瑛本是半梦半醒之间,听得薛怀的话语后才幡然醒转,慌忙要从临窗大炕上起身,薛怀却先一步朝她疾步而起,一息间便带着一腔暖意将她拥入怀中。“陛下要重审江南水患一事。”薛怀十分高兴,连说话时的尾音都染着喜色。瑛瑛也被他心间洋溢着喜色所染,娇娇俏俏地笑了起来,“夫君总是得偿所愿了。”她知晓薛怀不曾忘却过江南水患一事,这近一年的光阴里也数次为此悬心辗转,午夜梦回时忆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更会寤寐难眠、灼心烧肺。薛怀便是这样一个人,瑛瑛是明白她的。所以她并没有在此时向薛怀提及薛老太太与绿药一事,还是陷在了薛怀宽阔温暖的怀抱中,体悟着彼此清晰无比的心跳声。芳华与芳韵早已悄悄退出了正屋,并亲自往小厨房走了一趟,吩咐厨娘:“这食盒里的菜再拿去蒸一蒸,正屋要晚一刻钟用膳。”这两个丫鬟素来贴心,既不似小桃这般毛毛躁躁,也不像杜嬷嬷等人那般守礼倨傲,渐渐地,松柏院内其余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们便有了唯芳华与芳韵马首是瞻的意思。小桃也听了几嘴风言风语,心里虽有些泛酸,可想起瑛瑛与她之间无人能比拟的情分,又安了安心。芳华与芳韵才要从小厨房里走出来,却见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再定睛一瞧,便见花嬷嬷领着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花嬷嬷与杜嬷嬷都曾是薛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婆,只是花嬷嬷得用一些,杜嬷嬷却只是个中庸之人。如今花嬷嬷挑了晚膳时刻赶来松柏院,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小桃厌恶荣禧堂的人,索性躲在了耳房里不肯出来,芳华与芳韵便只能硬着头皮迎到了花嬷嬷跟前。“嬷嬷来了,奴婢们这就去传唤世子爷和夫人。”芳华与芳韵如此说道。她二人方要离去,却被花嬷嬷一手一边地抓住了皓腕,并笑道:“不必惊动主子们。只是老婆子我听说两位姑娘针线功夫极好,正巧老太太寿辰的扶额还未缝线,便请两位姑娘去指点一二。”晚膳时分,各房各院的下人们都顾着用膳,哪有人在这等时候做什么针线,分明是寻了由头将芳华与芳韵唤去松柏院,至于将她们唤去松柏院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芳华与芳韵皆是承恩侯府的家生子,一家子的性命都攥在薛老太太的手里。“快些走吧。”花嬷嬷也不给芳华与芳韵犹豫的机会,便拉着她们往松柏院外走去。两个丫鬟虽不情不愿,可转念想到正屋里即将要用晚膳,一旦小桃寻不到她二人便会知晓她们被带去了荣禧堂一事。以瑛瑛的性子,必定会派人来救她们。所以,芳华与芳韵也在心底暗下决心,绝不会应承下薛老太太任何的吩咐,绝不会做对瑛瑛有损的事。两刻钟过去后,正屋内的薛怀与瑛瑛才终于说完了体己话,便吩咐丫鬟们去提了食盒进屋。小桃在廊道上远眺着找寻芳华与芳韵的踪影,寻了半天,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不得已,她只得与杜嬷嬷一齐为薛怀与瑛瑛步菜,并提起了芳华与芳韵不见踪影一事。“方才荣禧堂的花嬷嬷来了一趟。”小桃道。瑛瑛闻言便搁下了筷子,敛起嘴角的笑意后对薛怀说:“夫君。”薛怀正在饮茶,闻言便搁下了茶盏,凝眸望向瑛瑛:“怎么了?”瑛瑛没想到薛老太太气性如此之大,竟连一夜的气都不敢忍下,发作不了她这个有孕的孙媳,便使了法子磋磨她身边的丫鬟。芳华与芳韵来她身边伺候的日子虽不算久,可做事却十分勤勉尽心,她心里也是极喜欢这两个丫鬟的。“祖母怕是恼了我了,白日的事是我不好,如今我已悔了,只盼着祖母不要磋磨芳华与芳韵才好。”说着说着,瑛瑛那秋水似的明眸里便蓄起了一汪汪的水雾。一见她落泪,薛怀胸腔内盈润着的喜意便霎时荡然无存,他捏起了心,只问:“祖母为何恼了你?”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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