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中倒映着的人影,原本紧紧抿着的薄唇,突然勾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握着酒杯的手又紧了几分。谢愿转了转手中的指环,瞬间感应到了分布在广府城内几十具傀儡的位置。若他当真是晚玉,这一次,他要让他插翅也难飞。宾客依次落座后,郁尧盯着对面坐着的楼家人看了一眼,没想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楼家那个臭脾气的十四公子,正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一身华贵的孔雀蓝锦袍,不知道因为什么愤怒地打翻了旁边的人端给他的一盘灵果。“你是不是有病!”楼谦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和外表不相符合的暴躁。他打翻了楼显给他端上来的灵果,冲他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当婢女的娘一样,下贱!明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你来了也只会被人嘲笑,被人使唤端茶倒水,还要眼巴巴地贴上来,请人打你的脸,你说你是不是有病!”玉盘打翻在地上,并没有碎。玉石板地面上还铺上了一层金丝缠边细绒毛毯,极尽奢靡。楼谦见有人看了过来,忍不住压低声音:“而且我不是让你今夜离开楼家,去我的别庄住一晚,你是听不懂人话?”他的视线同对面一人对上,忍不住瞳孔一缩,迅速将视线移开,心脏莫名其妙地紧了一分,狂跳不止。而后他掩饰般的迅速端起桌上的一杯灵酒,一饮而尽,只觉温度适中,酒味不重,恰到好处。楼谦忍不住看了一眼楼显,只听见这个身材瘦弱的青年见他看过来才说了一句:“十四弟,我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样的酒,我知道你云李喜欢吃带皮的,蒲桃喜欢吃去皮的,其他人不知道”砰得一声,楼谦黑着一张脸把酒杯砸在了桌案上,引得旁边的人频频侧目。一些人还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楼显,知道这个废物小子,又惹这臭脾气的祖宗不高兴了。一些人刻意压低了声窃窃私语。“楼危出事后,现在楼家的小辈,家主的孩子里最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就是楼谦了。”“虽然还是比不上没出事之前的楼危,但是也比其他绣花枕头好太多了。”“不过我倒是听说,这楼谦公子性格张扬跋扈,性情暴躁,反复无常,这种性子如何能担当家主的重任?”“此言差矣,楼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自己翅膀硬了,不听楼家的,所以楼家主可能只是想要个听话的继承人。”“迟迟没有确定家主之位,也是家主认为,楼危的心早就不在楼家,而是留在的沧剑山。“所以说啊!若是将家主之位传于楼危,只怕他们楼家,他日都得并入沧剑山,这才迟迟未提出让楼危来继任家主,不然若假设成真,楼家岂不是沦为天下笑柄……”郁尧收回视线,还放出神识听了一圈八卦,觉得楼危生活在这样的楼家,还真的替他觉得有些心累。
你不仅要优秀到世间少见,还要听话从不忤逆,并且不要优秀到让他们有危机感,还得把楼家当成要终身奉献的唯一。郁尧听到动静抬头往主座一看,就见到一身华服的楼凤山姗姗来迟。他身后还跟着好几名美妇,让郁尧想到了他那好几房美妾,忍不住满头黑线。而其中就有季夫人,能被楼凤山带到这种场合,想必也颇为得宠。而一名红衣女子手中则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孩,方才郁尧听了一圈,也知道这个女子是琴姬。如今在楼凤山身边,琴姬最是得宠,这孩子想必也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楼某在此,多谢诸位来参加我儿庆生宴,楼某先敬大家一杯。”楼凤山端起身前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他四下逡巡了一番,脸上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克制住了情绪,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郁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几个空席,便知道是路家和魏家都缺席了。七大世家,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就连家里就剩下一个人的谢愿都来了,赵家、路家和魏家竟然都没派人来。路家同楼家本来关系就不好,二家时常有摩擦,不来也正常。赵家的溪宁城也出事了,不来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这魏家平日里同楼家走动颇多,如今竟然也没派人过来,竟然连个传话的都没有,也让楼凤山面上无光。而其他三家,竟都有家主到场,比如诸葛今、谢愿这两个他并不陌生的,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生面孔。对方是一个同楼凤山年纪相近,看上去交情颇深的中年男人。此人一身墨绿长衫,袖摆上绣着金色的玉桂,还同楼凤山称兄道弟,看上去十分热络。楼凤山本来还有些冷沉的面容,同对方一来二去聊了几句后,马上被逗得喜笑颜开。【19:宿主,这是云江城萧家的人,萧家家主。】郁尧微微点点头,他就站在谢愿身后,却发现楼凤山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谢家主今个身边怎么没带着那宝贝傀儡了?”楼凤山自己本身就是风流成性的性子,对这点风月韵事自然也更感兴趣。谢愿脸色却不那么好看,毫不客气道:“他不是傀儡,还请家主明白这点!”楼凤山被谢愿当众下脸色,自然也轻哼一声,拉过旁边一名美妇的手,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说,那东西真是你谢家家主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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