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如方才这话,很普通的一句话,可听在纪听词耳朵里却又轻又重,轻得像如水浮花,重得像摧山裂海。他的判断就是,时瑾玄有心事。纪听词伸手抱住对方,语气也软下来,“怎么了?”时瑾玄闭着眼不说话,只有手上的力气在加大。说吧,应该坦白一点的,这种事自己说出来总比让阿词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强。说吧,告诉他,他应该知道的。“阿词,我……”纪听词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可时瑾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纪听词也没逼着问,既然难以言说,必然会是煎熬,他不想给时瑾玄压力。他扬起一笑,也不管对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全当是回答时瑾玄‘我错了’那句话,他道:“没关系,我们去吃云片糕吧,我做的。”纪听词拉着时瑾玄去到屋里,他揭开食盒,端出里面的云片糕,然后坐在时瑾玄身边,拿起一块递到他口边。时瑾玄张口,糕点是香甜的,他却是苦涩的。纪听词伸手帮他捻掉沾在嘴角的残渣,下一秒时瑾玄就将其握住。两人目光相接,安静了片刻。时瑾玄开口打破沉寂,“阿词,我有话和你说。”纪听词点点头,微微笑道:“好,”时瑾玄往前亲了一口纪听词,唇齿相依时,纪听词还能尝到云片糕的味道。两片温软分离后,时瑾玄垂着眸,道:“司芳歇的消息,是我用你父亲的命和纪听训换的。”纪听词愣住,似乎一下子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时瑾玄道:“当初司芳歇抓走了你哥哥的紫色小蛇,你哥哥说,他能凭借那条蛇来获取司芳歇的踪迹,条件是,要我把你父亲的处置权交给他。”“晏儿消失的时间太久了,眼看他十八岁生辰就快到了,我当时想,要是在不把人找回来医治,他可能就活不了了……”“所以,我答应了纪听训,当时,去找司芳歇的那一次,是他和我一起的。”时瑾玄一直垂着眸不敢去看纪听词,怕得到的,是对方充满恨意的表情。纪听训坐在那,神情恍惚呆滞,手已经无力地从时瑾玄掌中滑落。“阿词,这件事一直埋在我心口,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尤其是晏儿不在之后,我怕你知道了,就会恨我离开我,我更是不敢和你提……”
“对不起……阿词,是我自私,你现在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接受,我只想求你,求你……别离开我……”纪听词好久好久才找回思绪,望着在自己面前忏悔的时瑾玄,他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件事。他就这么沉默着,他不说话,时瑾玄心里就没底,虽然知道说出来之后这个情况是必然要面对的,可心里还是会惶然,会害怕。“阿词……”纪听词慢慢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时瑾玄也跟着起身,连忙拉住他的手,“阿词,你要去哪?”纪听词道:“我,我要去找我爹,我得去找他……”他语气叫人听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眼下的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的,时瑾玄跟着纪听词的脚步,两人一起往侯府前去。路上的时候,时瑾玄开口说了几句,纪听词没有回应,他精神似乎处在某个边缘状态,时瑾玄忽就有些后悔在这时候说出来……到侯府的时候,纪听词脚步加快,进门那一刻,都没顾上府里震惊着和他打招呼的人。“阿爹,阿爹!”纪听词在侯府里边走边喊,此刻时值亥时,一般人家已经准备就寝了。府里的下人看着纪听词着模样,都有些奇怪。纪听词喊着喊着,就有了哭意,眼睛倏一下冒出泪花,声音也开始哽咽。越是得不到回应,他心就越急剧下沉。时瑾玄这会才和他说,那至少很久之前他父亲就可能被带走了,他有错,他有错,他应该多多关注一下父亲母亲的情况的。看着纪听词哭着找纪修誉的样子,时瑾玄似乎透过这场景看见了对方小时候,只是,当时会有纪修誉赶紧跑过来,把纪听词抱在怀里哄,而这会,只剩纪听词一个人。纪听词径直敢去纪修誉的房间,那会经过书房,走到一半的时候,书房的门就被打开,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阿词。”纪听词猛然停住脚,然后扭头望向站在书房门口的纪修誉。时瑾玄也惊了,怎么会?纪听训他难道……纪修誉微微一笑,朝纪听词招了招手:“阿词,过来,到爹爹这来。” 离别纪听词缓缓走向前方在向自己招手的父亲,事情转变得太快,他这会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走过去,脑袋被熟悉的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纪修誉目光慈和,嘴边挂着淡淡的笑,他一边用指腹抹掉纪听词眼角未干的泪,一边道:“方才就听见你的声音了,阿词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那样,哭着鼻子来找阿爹呢?”纪听词虽停止了哭泣,但身体还有些抽|动,他懵懵看着眼前的阿爹,又转头看了一眼时瑾玄。时瑾玄此刻也是懵的,纪修誉却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招呼着两人一起去了前厅,甄氏闻讯也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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