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壮宽阔的身子擦过许哲诚的肩膀,信步来到花园。许哲颜和各位长辈打了招呼,刚才对话的“主人公”就这么华丽登场,引不少人因为他的悲惨经历而唏嘘。许哲颜两三句支走了这些长舌妇亲戚,站在空无一人的花丛中回头望向许哲诚。
许哲颜反常的行为已经不是今天头一回了。
许哲诚从阴暗处走出来,顺手将托盘放在一边。
许哲颜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冷淡,面不显露情绪,视线锁定在许哲诚脸上,随他的步伐一路过来。
“听到了?”他嘴角微翘,许哲诚一副落水狗的模样尽收眼底,玩味上涨,“跟他们比,我是不是显得既亲切又和蔼?”
话落,许哲诚和他仅有半臂的距离。他不再欺近,仿佛中间这半臂距离如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许哲诚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们距离其实很遥远,以前他抱着得过且过,敷衍虚度。对什么都无所谓,不怎么在意。但这个家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没有能力的人注定说不上话,搬不上台面。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感,说不上来意味的情绪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回视许哲颜的眼睛,想起那天暴风夜,昏暗狭窄潮湿的房间,许哲颜忧伤的眼睛。他试图抓住什么,但手里永远是虚无。
简云看了半辈子别人的眼光,这是她的选择。但她是许哲诚的妈妈,许哲诚绝不可能让她下半辈子也在流言蜚语和藐视中度过。
许哲颜见他半天不回话,自觉没意思,准备错身回屋里去。
许哲诚叫住了他:“那天我问你是不是还讨厌我妈。现在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也讨厌我?”
许哲颜嘴唇动了动,停顿几秒,离开了。
许哲诚侧身,目送许哲颜进屋后,原本略显清净的气氛霎时热闹起来,他像万星捧月被人簇拥。感觉很微妙,他说不出这种不明的情绪。
吸饱了冷风,他也回去了。
简云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许哲诚正打算去看看她的情况,没想简云主动将许哲诚拉到角落无人处,抠着指甲和倒剪皮,扭扭捏捏,神色紧张。
恍惚间他竟发现简云憔悴了许多,不如往日那般端庄平稳。心里紧了一紧,意味不明的情绪又加深一层。许哲诚放缓语调,问她怎么了。
简云微微颔首,许哲诚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将她扶到后面的靠椅坐下,自己则蹲到她面前,握了握她出汗的手。这才彻底看清她的脸,他微震。简云的眼眶微红,欲哭无泪,眉头紧皱。
她努力控制声音不再发颤轻轻唤着“诚诚”。许哲诚一一回应。
她抿了抿嘴唇:“你爸得了脑癌。”
要不是亲耳听到,他绝不会信,这怎么跟拍偶像剧似的。简云蹙眉含泪,悲从中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句不好听的,许哲诚和许昌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虽说许昌陪他长大,但他年轻时经常忙工作,全部精力6分给了事业,3分给了许哲颜,余下1分给了街边的流浪猫狗花花草草。大家都视他对原配念念不忘,情深义重,痴情难忘,天妒有情人。对简云则成了将就,勉强,责任。对许哲诚更是视而不见,只有一种情况他才会舍得施舍一点关注给他——许哲诚闯祸害他丢脸的时候。
这就怪不得许哲诚听了这“噩耗”只是略感惊讶,并非他想无情无义。
不过简云看起来尤为伤心,许哲诚也稍稍被她的情绪感染,正想安慰她。
简云又开了口:“那天我看到律师从他的书房里出来,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去,翻到他让律师拟定的遗嘱”她双手捂嘴,说着两行眼泪挂在脸上,“上面显示,他要求死后将膝下全部遗产转由许哲颜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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