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说明你们的缘分还未散尽,喜事一桩。你是不是有点近乡情怯?女人注视着虚空,没有回答殷九弱的话,仿佛在宣泄又压抑什么,她躲着我,不想见我,为什么费尽心思还要逃开我?为什么不能让我补偿她?扶清说道最后一句嗓音已近嘶哑,她回首盯着殷九弱。反应了一会儿,殷九弱才反应过来「忘机」是在问自己,她揣摩了一会儿,回答道:可能有一些东西是修不好的,可能她已经移情别恋,有了更喜欢的人,所以觉得和你也没有必要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说过会一直喜欢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喜欢我。扶清声音嘶哑至极,目光里满是腥红的执念。良久,她垂下的手指捏紧手中的书册,仿佛有不知名的残雨席卷而来,将她打湿。女人忽地抬眼,凄清眼眸是几许迷惘之色,我想再见见她,听她唤我一声也好。也许她不想见你?一语中的,扶清握着书册的手紧紧蜷住,细微地发颤。是我想见她。想问问她希望自己怎么做才好,怎么样她会开心一些?扶清心知自己的自私,欲望满怀,早已无法自拔,她甚至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再将殷九弱囚在身边。可明明她也希望小九开心。这个,我和你说过吧,人心是会变的,年少的时候,热血上头谁都会说几句这种傻瓜透顶的话,殷九弱斟酌地劝解,她那时说永远喜欢你是真心的,可能后来变了,不喜欢你也是真心的。身处魔界如瀑的落花雨里,扶清紧盯着殷九弱,少女改了相貌,樱花瓣般柔软的皮肉,薄薄覆盖在像清竹搭建的骨骼上,细长眉眼带笑,陌生又熟悉。这两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唯一相似的就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淡漠和满不在乎的冷冽。可是,小九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永远喜欢师尊的,那样无穷不灭、天真无畏的爱意为什么那么快消失?她可以补偿她,可以用余生好好地爱她,可不可以不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扶清几乎立刻想与殷九弱相认,想拥抱她,想好好看看她这些年的变化。是不是离开自己以后,小九过得更好了?我以为她,就算不爱我,也不会爱别人,扶清抬首,望着天空飘扬的花雨,她清楚这是为殷九弱和岁歌大婚所放的花雨。原来终有一日,她也会成为旁观小九幸福的局外人吗?愿意放手看着小九与别人幸福美满,情深百年吗?希望小九过得好,可这份好若与她无关,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此时的魔界,烟波浓雨,秋意无边。殷九弱清隽的眉宇仿佛盈聚着微光,美丽飘摇,若她另结新欢,与你一别两宽,你也该放下,忘记她,各生欢喜又有什么不好吗?扶清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染了这盛大花雨的残露,变得湿润疲惫。不好,我忘不掉。有时候忘记才是饶恕自己,殷九弱看着对方执着的入魔模样,轻声叹息里带着释然愉悦的味道,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呢?可刻骨铭心又怎样,人生很长,忘却很快,去爱更值得的人吧。更值得的人吗?扶清声线飘忽起来,她缓缓抬头盯着殷九弱,岁歌于你,就是更值得的人吗?是的,她是更值得的人。女人喉间涌上潮湿的血气,无神的双目慢慢有些视物不清。那你曾喜欢过的那个人呢?殷九弱眉尖轻蹙,隐隐觉得今天「忘机」的状态很怪,但转念一想入魔者本就不能以常理揣测,也就稍稍放下了心。反正又不是扶清本人过来跟她东拉西扯地闲聊,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说过,早已不喜欢她了,或许曾经深爱过,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一旦放下,就会发现天空海阔,会找到真正该爱的人。听到这话,扶清克制着自己,不敢有多的动作,她的本体还困在三十六重天,妄动只会增加损耗。她一寸寸地移动着视线,掠过少女白皙修长的手指,你的法器是什么?殷九弱随意将月牙般美丽的日月金轮放出来,光轮在少女身侧轻转,整个人自有一番飒沓之气,耀眼夺目。你不爱吃甜吗?殷九弱摇摇头,觉得「忘机」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来。和岁歌成亲,你真的会开心吗?那事不过冷暖自知,忘机你为何认为我会不开心。因为你还没忘掉那个人。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殷九弱静静地注视着「忘机」,冷静得让人生寒。那一夜的梦魇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我们神族能在梦魇里保持清醒,扶清喃喃,神思恍惚,似乎又陷在了回忆里,那是你和那个人的回忆,你一直没忘记那个人。都说到这个份上,殷九弱大概能猜到「忘机」应该知道一点她和扶清的事情,所以情绪上头,找不到故人,就来找自己要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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