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就是嘛,我就是太单纯好欺了,我才不知道哥哥刚刚送了那柳蝉一株白玉寒芝……”颜舒边“哭”边从从凛乌怀里抬起头看凛乌一眼。终究是自己带大的崽子,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凛乌忍不住揉了一把颜舒的头,随后像每个老父亲都会做的那样,拿出一个储物戒。“随便用。”颜舒喜笑颜开,接过储物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哥哥当真修的无情道?”颜舒开心,凛乌便也觉得心情舒畅,他始终浅浅笑着:“是。”颜舒就着凛乌手中的杯子,自然地给对方续上果露:“那哥哥方才心中所想是什么呢?”他可看见了,凛乌会因为他而高兴,这与他想象中的无情道不太一样。凛乌抿了一口果露后放下,设了个小结界拢住房间,防止声音传出去,他语速平缓:“兄弟姐妹也好,母父与子孙也罢,或者是朋友同伴,都互为对方情感的承载。感情是属于自己的,但那些关于‘你’的记忆,却是属于彼此的。我们‘存在’,因为有心念情感,因为我们知道自己、记得自己。可见‘存在’并非因为这些所谓‘实物’,我手中的杯子、桌上的果露、这片院落、乃至世界,这些东西是虚是实都不重要。我心念仍存,有所思,有所想,我便在,我心中有你,你便在。那么别人有关于我们的‘记忆’,那又何尝不是‘存在’。心念记忆皆是‘虚’,但正是有了这‘虚’,才能生出‘实’来,由此见虚与实并非绝对,有与无亦是。我所修无情道,并非部分人所认为的断情绝爱、冰冷待人,是心存万物万象。万象在我心中,我心自生万象,那万象便是我,我也可以是万象。”凛乌清楚地感受着整个世界的屏障,抬手可触,但始终不得越过。不重要,他在,那么在何处都是一样的。颜舒已经忘了呼吸,心境飞速跃升,碰到万象境的门槛,才堪堪停住。这还是他没有完全听明白、凛乌没有完全细讲的情况下。凛乌见此效果,欣慰地点点头。颜舒心中狂澜愈发静谧,喧闹到极致的静谧。难怪凛乌上次说无情亦是有情……难怪凛乌上次说到紧要关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说多了是怕他受不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次凛乌选择了为他讲解。颜舒心境大有进益。前不久才突破至溯源境……凛乌仅仅几句话,便让他摸到万象境的门槛。那凛乌的心境又该如何恐怖……果然,在每个境界之间,都是隔着一道天堑的。哦不对,他的哥哥没有心境,因为没有神魂。嗯?哥哥为何没有神魂来着?他记得哥哥好像给自己说过,是他记不清了。“哥哥……您为何没有神魂?”凛乌那如远山的眉一挑,更添几分灵气,他自然读懂了颜舒的另一层意思:“我也记不清了。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想这事儿。”看来,他的神魂也与世界的精神意识有关。如果世界真有意识,那算什么?神……吗?古早时期内界的生灵将华昙生灵称为“神”,因为华昙生灵可随意cao控一界变化。那么世界意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不是也算“神”呢,世界就是其身躯,想怎么动都取决于那一意识。
凛乌面上不动声色,将杯中果露喝完。……颜舒走后,凛乌仍坐在桌前。果不其然,莫约一刻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凛乌熟练地换上新杯具。“坐。”霜竹面带犹豫。屋中结界只隔音,并不阻挡任何人的进出。凛乌:“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多坐会儿,等一等,等人到齐了一起说。”霜竹:“?”不久,房门果然再次被敲响。“进来吧,坐。”凛乌不急不缓地又拿出一只杯子,想了想,多拿了几个。来人是司伐阁另一位相公梵心。霜竹:“!!”霜竹一口果露差点没喷出来,梵心亦是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二人异口同声。“……”“……”凛乌抿了抿唇:“梵相公,焕焰门是你负责的对吧?你传个信,叫正在路上的焕焰门门主和大长老加快些速度,再让他们二长老和五长老滚过来。”他们帝君的语气并没有丝毫不悦,但梵心和霜竹就是感觉帝君生气了。……十个、十一个……算上他,这是今晚第十一个了。珩澈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敲门声,默默在心头数着。……哦,也不全是脚步声,有两个竟然是滚来的。颜舒来找凛乌时,在颜舒提起无情道后,凛乌就设下了隔音结界,后面所有的内容珩澈都没能再听到。总不能都是来找凛乌表白的。几乎直至天明,所有不速之客才离开。十几个人来,凛乌倒了一晚上的果露,手都酸了。……珩澈在二楼的廊上望向隔壁院落。风云暗动,就在他的面前,但他几乎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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