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还是来了。他没有听从爱德华的劝告,却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独个儿坐在候诊室——他父亲正在拐弯那间咖啡馆等着,或说监察着。他也不是不害怕的。但他想试一次该不会出事吧?万一过程真的无法忍受,再提出中止也不迟。要是爱德华过虑了,斐瑞其实挺得住,那他们还可以赚回来一两年的相处时间。然而来到这儿的一路上,还真的迂回曲折,这黑市诊所座落于非常偏僻隐蔽的所在,若非有熟人介绍还真的找不着。而斐瑞跟父亲也极度低调,甚至可说有点「乔装」的成份,好让别人无法一眼认出他们来。这时一个架着大太阳眼镜,戴着阔边帽还把围巾围住了半块脸的女孩子进来了,跟柜檯的护士低声说了两句,便坐到了斐瑞身旁等待。「医生今天看来要迟到了。」那女生竟向他搭訕。「她说他还在外边应诊中,还未来得及回来。」「啊。」斐瑞听着有点耳熟,但她的声音被围巾闷住了有点怪怪的。「你来这儿医治什么?」她除掉了太阳眼镜。「难道跟你的同房玩出了性病?」斐瑞睁大了眼,认出盯着他看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他的前女友伊莉莎白。斐瑞在她瞇着眼的迫视下,吞嚥了一下,接着把发生在他和爱德华身上的事直接说了一遍——他从来都不想骗她的,他也有为之前不愉快的分手而内疚,而且伊莉莎白其实早知道他和爱德华的关係,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以为伊莉莎白听后会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在这个社会,当个同性恋很可怜吧?」她苦笑。「嗯。」斐瑞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可是我们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你可以选择不做同性恋。」她冷笑了一下。「而我呢,却不可以选择做男人,真不公平。」「嘿?」「这个社会对待女性,可不会比对同性恋客气呢!」她说。「特别是不合乎社会期望的女性,下场可能比搞同性恋更悲惨。」「爱上什么人,也不是一件可以选择的事。」斐瑞反驳。「感情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也不由得你控制。」「完美的出轨理由。」她翻了翻白眼。「所以男人可以一边家里养着妻小,一边跟情人在外面爱得死去活来。」斐瑞想到自己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却跟爱德华情不自禁地吻倒在床上,也感到一阵心虚和愧疚。「对不起,真的。」他很诚恳的再说一次。「我说的不是你。」伊莉莎白又再叹了口气。「只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太多人爱的是一个人,结婚的对象又是另一个人了。所以我从来都觉得,爱情跟婚姻,根本是没相干的两件事。」伊莉莎白语调里的沧桑,引起了斐瑞的好奇。「你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教斐瑞睁大双眼的却是,他看见伊莉莎白的手在她肚子上抚了抚。「你……」他震惊得不敢说下去。「我之前来这里做了检查,今天来拿报告。」她说。「假如不幸地,真的怀上了,就要做流產手术了。」斐瑞的下巴都掉了下来。「儘管我很想把他生下来。」她罕有地流露出柔情,充满母爱地一再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那……」斐瑞结结巴巴地。「是谁的?」他得一再肯定自己先前没有做错事,才敢真的问出来。「嘿,当然不是你。」她冷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也只是在找你当掩护的吗?」「什……什么?」鲁钝的斐瑞,真的感到一头雾水。「就像你已经有了爱德华,我也有一个我深爱的人。」她看着斐瑞。「可是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不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别人跟前的。」她顿了顿。「他是个有妇之夫。还是我的文学老师。」「哦!」斐瑞的嘴巴始终找不到机会合上。「而他老婆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还到我的学校去投诉过。」她笑了笑。「如果让学校知道了,他可会被辞退,我将来想念大学的愿望也会因为被赶出校而烟消云散。」「可是……我们……」斐瑞不明白,他们假装谈恋爱,也不可能扭转这些事实的。「我有想过跟你假戏真做的。」她突然摸上了斐瑞的大腿,令他骤然心跳加速,而且出现了生理反应。她看着笑开了怀,手再放肆地移近他的大腿根。「看来你也不抗拒嘛?」斐瑞咳了咳,尷尬地退开了,翘起了二郎腿以掩饰他的勃起。「假如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维持跟他的关係,而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她说。「你打算跟我结婚,然后一直跟他维持关係?」斐瑞对这个设想不知作何反应——他差点儿就成了世上最大的傻子,把别人的情妇娶进门,说不定还要帮别人养孩子。「算了啦,原来你也是骗我的,那么我们扯平了。」这时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糟老头提着公事包从外面进来,因为赶时间还上气不接下气的。伊莉莎白突然拉住了斐瑞的手,斐瑞感到她手心冰凉渗出冷汗,而且她握得很用力,想来她现在非常紧张。「可以再假装一次做我的男朋友吗?」伊莉莎白颤抖着,低声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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