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垚跟上,“走吧”该到了了结的时候。白茫茫里,一黑洞通向外出旁的届。要先找到林宇他们。郁雾站定在黑洞口,宽限只容一人通过。他站定,那一脚没踏进去。他很想,很想回头看看。看看谷垚还在不在他身后,很幼稚,很搞笑,他总觉得一切都是梦。太不真切了。转身,回头。他被拥进一个结结实实的温热的拥抱。悬空的心跳声被妥帖的接住。像早知道他会回头,早知道他的不安。不去干扰,不做干涉,只是等着,等着郁雾去选择。然后稳稳的接住他。白茫茫一片,或许世界只有这儿了。郁雾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舒了出去。同样紧实的环抱住谷垚,像雏鸟般将头深深的埋进对方的颈窝,感受脉搏的震动。“我有点后悔了”谷垚说。很新奇,谷垚产生了一种热烈涌动的情绪,激荡的充斥在心里,搅的他不安宁。他游荡在世间,没紧抓过什么东西,更没争取过什么。一切都是因缘际会,该发生会发生,不该发生强行也不得。所以本没什么需要他产生后悔这种情绪的。但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在初见郁雾时,给了他一个并无多大用处的符咒。害他成长途中被鬼怪多扰。后悔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后悔当时说的话太过苛刻,后悔任由郁雾拿着高价换的垃圾重新归于人海。这世界可怜的人太多了,可谷垚不觉得他们可怜。谷垚从前经历的痛苦不比郁雾少,可他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只觉得郁雾可怜,现在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他的郁雾,可怜。需要他用尽全力,抓住。“后悔什么?”郁雾的声音发闷,嘴唇上下呢喃在他的颈处,痒意热热的挤进来。谷垚伸手摸了摸郁雾的头发,又有点长了,这次结束去带他剪头发。“很多”谷垚说。半响,谷垚已经快忘了刚才自己说什么了,郁雾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出来。“别后悔”“嗯,不后悔”彩蛋:“你”詹休叉腰站在一旁,眼看着郁雾手里的笔以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弧度闭合,一张分不出是人还是物的面具成了。詹休语塞。向另一边的谷垚寻去目光,那家伙面上露出的表情竟是赞赏?郁雾放下笔,手搭上后颈不太好意思的看向詹休,“前辈,我画的还行吗?”“”是哥哥喜欢的弟子,也是自己跟着长大的小孩,不能严苛教育,且想办法先夸上一夸,詹休这么想着,微笑着硬邦邦的将视线又落到画上。
“呃”詹休抿嘴,“想法不错,其实你是想画一个马和人对话的抽象主义是吧”“没有马”郁雾的声音弱弱的传过来。詹休一听不妙,不能让人失了学画画的兴趣。“第一次肯定不那么容易”詹休赶紧道,“这样,我先画一个,你照着描,这总差不了”“好”五分钟后。郁雾举着三幅分不明白眼睛还是嘴巴的恶心画作,朝詹休邀功。对,就是邀功。他觉得自己画的好。詹休听见自己牙齿在抖动,可能是咬的。郁雾身后的家伙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明白着威胁他,必须给个好话。他堂堂鬼王会怕他?谷垚添了下嘴唇,又咽了口水,提示他。他会吃鬼。詹休狠命的叹了口气,拍了拍郁雾的肩膀,接过那三张尚且不能称之为人脸的‘画’。某种程度来说,郁雾是有天赋的。没有人能把人脸画成牛粪被羊踹了三脚隔着纸都能闻到臭味的样子。正常人就是画的火柴人,就算是丁老头,也能让人知道,那起码是个‘人’。詹休苦笑着摇头,“呵,有进步”郁雾笑的腼腆,“前辈教的好”成,还会恭维人呢。詹休放下手里的牛粪,啊不,画。搓了搓手指。郁雾学修道术总是很快领悟要领,除了他自身特殊体质外,本也就是有天赋的聪明孩子。詹休本意是想将自己可标记鬼怪的能力教给郁雾,只是没料到会在这么一个地方打了绊头。“这个术法”詹休斟酌用词,“还是少用的好”郁雾不明,刚才是詹休先说要教自己的,怎么现在又让他少用。阴蓍鬼王可不是个能为那些手下败将的鬼存多少同理心的。詹休也是刚想到,要是哪个鬼被挂上郁雾画的这种人皮面具,那倒是没被收了,也能被同行笑掉牙。羞愤致死也说不一定。着实可怜些。“修道士还是不同于我这种恶鬼,走正道为上策”詹休违心解释。郁雾点头。低头将自己刚画的那几张画,叠好揣进兜里。又回头对谷垚笑了,谷垚也笑着摸了把郁雾的脑袋。察觉视线,谷垚瞧过去,对上詹休意味不明的神情。可巧,谷垚这家伙也不是个有脸皮的。扶在郁雾脑袋上的手下滑,扳着他脖子就将人搂进怀里。郁雾沉浸在自己新学的术法上,对此没做抵抗。当然,就算是脑袋清醒也不会抗拒。郁雾这幅顺从亲昵的姿态被詹休收入眼,也只得叹着将视线调向周围的喳喳叫唤的鸟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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