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夜里风还是凉的,只是郁雾现在浑身都冒着热乎劲,忽略了手边循循的风。今天经历了太多难得,让他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兴奋劲儿,脚步都轻快了。谷垚早就发现这小孩冒着气儿的不知道开心什么,自己跟着也翘起嘴角。“钱还没到手就这么高兴?”郁雾侧身看他,原先挡住眼睛的头发早被风吹过去,露出一双圆墩墩的眼睛,灯光下细碎的闪着。谷垚瞧过去,也只抓住一瞬,郁雾就低下头了。很轻的摇了一下头。风胡乱的吹,头发波动在额前有细微的痒,谷垚抬手掀起自己捣乱的头发,“放心,说好的五五分,哥哥肯定不少你的”头发在指尖跳动,还在跃跃越试。郁雾正看见这一幕。两人往前走着,光影转动间,郁雾寻见了两条长长的影子,随着城市的灯,变长再变短,消失再出现。极尽重合,郁雾开口,“不要钱”“不要钱?你当我克扣工钱?还是童工的钱。”郁雾仔细听着,然后颇为倔强地回道,“我成年了”谷垚“哦”了一声,继续说,“我还没成年呢”郁雾眨了眨眼,很费力的看过去,正瞥到那人扬起的唇角。憋着笑呢。知道又被骗了。“我真成年了”郁雾又补充一遍。自己倒是没发现现在和谷垚说话已经不磕绊了。“知道”谷垚拉长了调子,很耐心的样子。郁雾被托在这声调上,被安抚着。自来惶惶不安的心,从遇见他开始就被抚顺了倒刺,像飘在云层里,再不是冰硬的玻璃壳子。“那也不会白白让你辛苦一场”谷垚没放心郁雾一个人上楼,就一直送到了家门口。老旧的楼道早坏了灯,黑漆漆的,只有谷垚的手机亮着光,不过确实快要关机了。郁雾打开门,按亮了门口的灯。又转过身来。暖黄的光从郁雾背后投过来,照了谷垚一身。郁雾脑袋上的呆毛被镀了一层暖意,看起来软乎乎的。手感应该不错,谷垚这么想着。之前好像拍过这小子的脑袋,什么手感倒是没什么印象了。“关门吧”谷垚说。郁雾握上门把手往回拉,露出屋外的亮意被门遮了一半,快要消失时,停住了。谷垚刚要转身下楼的步子一顿。“怎么了?”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郁雾就正视着谷垚的眼睛,没躲。圆滚滚的眼睛里续满失落,还有一层细小的希翼。可被墨镜挡住的谷垚的眼睛却是淡漠的。他懂了那双懵懂圆眼里的情感,但他不想沾。谷垚很小就下山门了,说是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尝过一点不为过。表面上嘻嘻哈哈,似乎和谁都合得来,跟谁都能唠上两句黑白话。只不过是谷垚极尽苛刻地拽着与人交往的绳线,不远不近,孑然一身,从来如此。实际才最无情。“钱什么时候给我?”半响,郁雾才问出这么一句。这才对。谷垚笑着答,“事成之后。走了!”只给郁雾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直到陷入黑暗,门也跟着关上了。郁雾又回到了自己的玻璃罩子里面,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那人留下的话太含糊,郁雾想要确定的时间,确定的信息。可谷垚只说事成之后。事成之后,郁雾还会不会见到他。谷垚没说。其实谷垚给的答案很明显了,拿钱办事,两不相欠。只可惜郁雾是笨蛋,笨蛋不懂聪明的家伙是怎么点到为止的。所以笨蛋才一直等。 我就说他邪性不能惹呢!“快点!”“恶心东西!”郁雾紧攥着盖住手腕的袖子,面对眼前各个都比他壮实的人,毫无办法,深知这一顿暴打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了。起因是郁雾上厕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刚要进来的陈智鹏,那是三班的恶煞,每天身边都跟着一帮小弟,打架泡妞连轴转。脾气更是出了名的暴。学校里的学生都自发的认为郁雾是个脏东西,碰上就有霉运的。陈智鹏十分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肩膀,是刚才这小子低着头撞过来的,恶心死了。“给我擦干净,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也是刚才的球赛,三班输给了五班,那个新转学来的林宇看着白白净净的,球技却刁钻。连他一直追求的校花也对那个小白脸青睐有加,还去主动送水。郁雾正好是五班的,也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紧抿着唇抬手过去想给他擦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的肩膀。陈智鹏盯着他,一脸的不屑。被头发盖住半张脸,藏在校服里干瘦的身体,像是个臭街的老鼠。还要凑过来碰自己。“草!更恶心了”一脚踹过去,眼神轻蔑得真像是看到只老鼠。往后示意一眼。旁边正抽烟的小弟会意,乐着把厕所里别的什么人都薅出去,“嘭”的一声把厕所门关紧实了。陈智鹏这一脚踹得十成十的力气,郁雾没防备地朝后退了好几步又重重地撞到敞开的隔间的门上,被弹下来,手杵着湿滑的地板,剧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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