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落下了霜寒,遍布进唐明庭的每一寸肌理要他为此震颤。
“唐明庭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撒谎我会不知道?”
“我没有!”
即便是谎言被戳穿了,唐明庭依然有的是辩解,哪怕他的瞳孔才在周佑山的话里微缩了一下,他依旧能淡然自诺的去争辩,去把事实扭曲。
他对周佑山说的谎早在一次次的累积中变得越发的熟练,连眼都不眨的就能编出一句句漂亮的谎话。
他们四目相对着,彼此暗藏着要即将爆发的情绪,而平城的第一场秋雨也是在这时降下的。
“唐明庭我真的是太纵容你了,能让你一次次觉得我这么好骗。”
骤然下大的雨声连同着周佑山的怒意,唐明庭望着他可怖的嘴脸终是在落雷声响起的那一刻挣开了这个窒息的怀抱。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唐明庭从较为平淡的语气中逐渐加大声音,在第三次重复说出时直接转化为了暴躁,他喊的一次比一次声嘶力竭,不断的在同一句话里坐实着自己没有说谎的假象,到了最后连唐明庭自己都不知道将这句话从嘴里说出口了多少遍。周佑山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唐明庭吼到后面像是耗尽了力气般,一点点慢慢的蹲在了地上,他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如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甚至在说到最后时连声音都小了些还带着点哽咽。
周佑山也跟着蹲在了唐明庭的面前,他不明白唐明庭为什么要极力辩解着既定的事实,好似这样就能占据上风,歪曲掉对他欺骗。唐明庭这样倒显得是他冤枉了他。
“唐明庭你就只会说这句话了是吗?你以为你找孙别打掩护我就不知道吗?你以为你的谎言永远都天衣无缝吗?你作为说谎的人有什么资格委屈?我有冤枉你吗?”
周佑山一连串问出口的话连音都是平的,他更像是在阐述事实,而不是在咄咄逼人。
他拧着眉看着唐明庭埋在臂弯里的脑袋一颤一颤的,明明雨声那么大,可是周佑山还是听到了唐明庭的哭声,尽管他哭的那样小声,可他还是听到了。
在突然降下的惊雷声里,周佑山伸出手抱住了唐明庭,被揭亮了一瞬的教室折射出地板上他们的倒影,周佑山却在这倒影里看到了他不忍心让唐明庭难过的眼睛。
“别哭了,唐明庭。”
周佑山的手轻拍着唐明庭的后背,明明心脏都要抽痛到痉挛了,可还是把哄唐明庭放在了首位。
他没有因为摔跤而哭过,没有因为唐虞奚离开而哭过,没有因为第一次做而哭过,没有因为被操进入生殖腔而哭过,却偏偏因为谎言被揭露而哭了。
更讽刺的是最没资格哭的人,却在周佑山的怀里呜咽的快要断气。
“唐明庭别再哭了,是我说重话了,别难过了。”
周佑山抱着唐明庭一遍遍的哄,一遍遍的为刚才说出口的话道着歉,将头一低再低,直至低入尘埃。
明明做错事的是唐明庭,道歉方却要周佑山来承担。
周佑山接连不断的重复说着,比唐明庭说的“我没有”还要多,直到怀里再也听不见哭声,直到唐明庭抬起头,用着张满是泪痕爬过的脸看着他,被浸湿的眼底泪水要摇摇欲坠的途中周佑山凑了上来,以吻的形式舔去了唐明庭的难过,将这难过吞入进了他的胃里,连带着还在阵阵抽痛的心脏也一并被周佑山摒除在了外。
很痛吗?周佑山对着心脏问了遍,而反复作痛的心房却在这时回答他,好痛啊。
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在加剧着疼痛,他痛了好久,直到唐明庭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周佑山以为他不会再痛了,可这却痛的比之前还要更剧烈。他攥紧课本的一角余光却在扫视着唐明庭,他欢快着,愉悦着,嘴角带笑的,像是在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唐明庭看起来很开心,而这样的开心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周佑山是妒忌的,唐明庭的所有都该跟他沾染上关系才是,而不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唐明庭没有他的欢喜。
“唐明庭你乖一点,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了,好吗?”
他托着唐明庭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提起,唐明庭的双腿早就因蹲的太久而酸麻,站立不住的往周佑山身上靠。唐明庭没有说话,用力吸着要流出的鼻涕水,最后还是选择蹭在了周佑山的衣服上,他现在看上去很狼狈,脸上的泪干了后紧绷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唐明庭仰了会头,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后又松了开来,雨势已经在渐小了。
在确定不再会掉出眼泪后他才将视线挪向周佑山,他哭的时候想了很多,最后渐渐发现该哭的人不是他,周佑山说得对,他太惯着自己了,所以才会因为被说了几下就矫情的掉眼泪,他想的是反正哭了也有周佑山哄,他能放肆的底气全都是周佑山给的。
于是唐明庭就拿着这些去肆无忌惮的伤害周佑山,反正他会被不停的得到原谅。
反正该心疼的人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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