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啊,我真是太开心了。”
对方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最后他的同事来拉走他:“哎呀,你跟疯子争什么呢?”
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观察窗那头。
“他都敢杀人了,你怎么能把他当正常人呢!你想想卢工,伤成那样了……”
刻意压低的谈论声也随着他们渐远的脚步声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有点失望,听上去卢山是没有死掉的。
他运气真好,从四楼摔下去,也没有被树枝戳穿肺管子。
禁闭室阴暗狭窄,四面都是不透光的灰沉沉的水泥墙,床也很硬,翻个身都要掉下去。
我却难得地睡得很香,没有做噩梦,一觉到天亮。
在会客室里,我想起了曲依衫没有织完的毛衣,然后又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床头花瓶里的小花。
“干嘛露出那副表情?”岑北山问我。
“什么表情?”
“就好像是,”他刻意地稍作停顿,然后继续道,“很遗憾某人没有死掉一样。”
我被逗笑了,咯咯地笑起来,差点拿不住话筒。
“哎哟,”我扶正了话筒,问岑北山,“你是在说你吗?我是很遗憾你还活着的。”
我哥好整以暇地坐在我对面,隔着透明的墙壁,握着话筒的手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干净。
他慢悠悠地:“我当然要好好活着,不然你会伤心死的。”
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话筒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
岑北山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隔音玻璃,获得了不远处的监视人的一个眼神警告。
他朝对方笑笑,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我。
“隔着这个……”我哥身子后仰,倚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欺负不了你啊。”
我凑近了,盯着他,他眼球里的那个小小的我真是鬼一样的丑。
“你把我欺负得还不够惨啊?”我摇着头叹气,“哥哥。”
我此时忍不住想笑,我甚至想摇头晃脑地很认真地跟他说一句,你把我害惨喽,哥哥。
但是说不出口,因为岑北山看着我。
他就在我眼前,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
71
近得好像只要我伸出手就能碰到他、近得好像我仍然拥有他怀抱的优先且唯一的使用权。
我控制不住我脑子里想要扑到隔音玻璃上的那个想法,身体前倾,最后一只手拍在了玻璃上,发出很重的一声闷响。
门口监视的工作人员皱了皱眉,走过来拍了拍岑北山的肩膀,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几分钟后,那个男人离开了。
岑北山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说:“稍等。”
他起身去锁上了门。
然后走了回来。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手边的这扇门。
“喔,有猫腻啊。”
我拖长音说。
岑北山说:“你知道这里的监控都是坏的吗?”
“我知道啊,”我扬起笑脸,“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把他推下去的。”
我亲爱的哥哥似乎忘记了他来此的原因是因为我闯了祸,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但我哥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只是随口道:“他运气太好了,树枝都没有插到眼睛里去。”
他真是我亲哥,比我还坏。
我必须承认我确实产生过要把树枝插到卢山眼睛里的想法,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实在太恶心——
但我只是稍微地想了一想,并没有很认真地想,而且最后还是选择了柔软多脂肪的肚子来做他不小心受伤的部位。
你想,一个人半夜在窗边看风景,不小心跌落到楼下灌木丛里然后被不知道为什么尤其尖锐的树枝捅穿肚子是不是比起眼球上插着一截树枝摔下楼要合理得多?
但是我哥就是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没插到眼睛是运气太好这种话。
我还是比不上我哥,我没他那么坏。
所以我活该被他玩儿。
“脸都快贴到玻璃上了……”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岑北山脸上挂着恶劣的笑,说出的话也怪难听的,“你知不知道你露出一副很想接吻的表情?”
他语气真诚,怪让人没脾气的。
我还没说什么,岑北山突然前倾身子,凑近了玻璃。
那张熟悉又久违的面容突然就在我眼前放大了,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岑北山唇角有银色的微光闪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了唇钉,让本来周正的五官像是被涂画了一角的白纸一样变得有些不对称了。
这种不对称带来一股说不清楚的邪气,不是那么坏,但一定不太好。
我愣了一下,然后听到他用一种略带无奈的语气讲,乖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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