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裕骐脸色一沉,枕流立即摁住他的手背。
宗裕骐挣开手来,说道:“你老既有这么多好话,怎么不早说出来警醒众人呢?班老仙师就有千不该万不是,他老人家已壮烈殉难。背后说人长、道人短,算什么英雄好汉?”
范尔坚谷主说道:“是我说了你老丈人,我如今还要说你呢!仙凡殊途,班昊无缘无故寻你做女婿,把一凡夫俗胎引上仙山,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宗裕骐拍案而起,怒道:“诸位都听见了,是你辱本太子的泰山岳父在先,是可忍孰不可忍——”
枕流立起身来,伸臂拦在宗裕骐跟前。宗裕骐往前一冲,却觉一股柔和的内力包裹住了自己,脚下一软,不知怎么的又坐了回去。
宗裕骐一呆,再要站起。枕流抬手轻轻摸他的头顶,宗裕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枕流回过身去,眼神从左扫到右边,似笑非笑道:“金乌二太子是我降神山的贵客。谁对他口出不敬之语,就是跟降神山为难,休怪我不念同道之义!”
他语声柔和清朗,但真气充盈,远远送了出去,一时间满山皆静,唯闻风吹细浪,水声轻柔。
范尔坚谷主不言语了。
玉真宗的宗主丹芳仙子低声劝道:“死者为大,范谷主口下饶人罢。”范尔坚谷主嘟嘟囔囔道:“你们十个有八个心里都这么想,只有我敢说出来。”
枕流坐回原位,柔声道:“二太子,世上之人如恒河沙数,一人说一个字,就从混沌初开说到现在也说不尽。你要是回回都跟人生气,能气得过来么?”
宗裕骐心头那股无名火已经消散,只是还有些不快,小声道:“敢情没骂到你身上啊。”
枕流含笑凝视着他,说道:“那你骂我出气好了,我不生气。”
宗裕骐心头一撞,忙抬手挡着脸。
枕流斜过身子,两边耳坠子低垂下来,侧头盯着他瞧。
宗裕骐赧然道:“你再看我我就走了。”
枕流笑了笑,这才坐回原位,唤来随从妖修道:“去问问东山主什么时候回来。”那妖修应声而去。席间群仙自然而然岔开了话题。
不一会儿,一只大鹏飞入木棚,落地变作妖修,急急忙忙道:“启禀西山主——”
枕流眼睛一眯,说道:“是东山主出什么事了?”
那大鹏妖修语音洪亮,说道:“是拱极教的人到菡萏湖了。”
流水朝宗,众星拱极。拱极山乃仙界第一大名山。群仙耸动,议论纷纷道:“拱极教也派人来了?”“来得这样快?”“可是他们教主亲自来了?”
范尔坚谷主悻悻道:“拱极教教主哪儿还有脸见人?四百年来没有出过一次山门。”丹芳仙子劝道:“你噤声罢。叫拱极教的人听见了,你待死也!”
那大鹏妖修说道:“是武德真君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木棚外闪过一道白光,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群仙情不自禁站起迎接,只有枕流和五岳十六峰的诸位首脑坐着不动。
宗裕骐伸长脖子,凝目望去。他听说过,武德真君本名太翊,是拱极教教主座下弟子。太翊四百年前立过战功,因获封为武德真君。
只见太翊窄袖猎装,外罩鹤氅,穿戴得道不道,俗不俗。他黑发雪肤,本来十分英俊,但一副眉压眼的面相,却添了几分凌厉之气。
枕流盘腿坐在主位,两手叠放在身前,微笑道:“武德,你教主仙体还清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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