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脚。
他是否不经意间碰到了其他地方,他是否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又一次无故掉泪,然而这次没有低头,祝余的脸在游动的水下被扭曲,他又一次急急上前。“虞生。”那声音紧张的,“你怎么了。”
眼泪落在地上,落在我尚未被衣服覆盖完全的锁骨周围,我看着祝余,任由视线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成长中唯一一个必须掌握的技能是我秘密的卫兵,我要确认祝余脸上没有心虚、没有玩弄和恶劣的要挟——用称之为怯懦的软弱。
“对不起。”我没有在祝余脸上检测到那些,于是哭着向他说,“我只是觉得丢脸。”
“虞生。”祝余揉了揉我的头,又抽纸给我擦眼泪,这位比我年长的大人捧住我的敏感,“没有关系,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他顿了下,用更重的语调说:
“那只是一件很可爱的事情。”
突然而至的夸赞使我又昏昏然,纵使我脑海里没有睡觉掉下床的记忆,我也选择相信祝余。
“那我们、我们一起睡吧。”
因为被说可爱,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苛待祝余。
“都是男性不是吗?”
在慌慌张张将祝余的东西拿到床上后,我又一次笃定的。
“我们都是男性。”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祝余的眼睛又轻轻眯起来,但当下的我尚不知这时的他已经在审视“男性”这个用词。“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用一只手摸了摸脸,等不到回答后又用两只手将它捧住。“祝余……”我犹犹豫豫,“我洗好脸的。”
“是的,很干净很完美的脸蛋。”他又夸了我一次,“我在想怎么说谢谢。”
这次我的害羞不张扬,只耳朵悄悄在红。没关系啦四个字荡在空中,像喝醉了酒一样发软且轻轻飘飘。我告知林禅语的判断果然没错,祝余真的很有礼貌。
我不爱看电视,也不会打游戏,晚上要说有的娱乐活动是偶尔和林禅语的聊天。十点半正是好眠,祝余看我。
祝余竟有和我一样的生物钟。
“睡觉吗?”说完这句话后我打了个哈欠,又如往常一样熟练地将凉被盖在身上。现在还不算盛夏,窗口的夜风将屋子的温度降下,没有风扇的吱呀声。凉被拉得长长,我在暖黄的灯光下只露出一双等着祝余关灯的眼睛。
“咔哒。”一声,我小屋的光源灭了。
床铺有一瞬的下沉,祝余睡在离我有半个手臂远的另一边。一个空间里有两个人,我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试图去感受今天早上粗略感受过的另一个人的呼吸。
可是现在的祝余太安静。
祝余不会呼气吸气吗?我耐心等待了两分钟,在心里否认这个荒唐的猜想。可祝余为什么没有动静?我咬了咬嘴巴,在黑暗试探出声。
“祝余,你睡了吗?”
祝余回我:“没有。”
“祝余。”我又继续,“可是我听不见你在呼吸。”
“我小时候练过些体育。”祝余说,“没睡着时呼吸声可能不太明显。”
“啊……”我有些遗憾,把被子重新拉到鼻子上。
“虞生。”祝余轻轻笑,他向我建议,“你要不要睡过来些?”
“为什么?”
“这样你既拥有比现在大的空间,也可以感觉到我的气息。”
我实在是想,于是略略往祝余那里挪了一点。
“还是没有。”
然而祝余告诉我:“马上就会有了。”
祝余移过来一点,和我只隔一个拳头,他微微偏头,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
“噗嗤。”我没有忍住笑,“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祝余减小了力度,“现在呢?”
“还是有一点点刻意。”
“好的。”祝余很耐心,他又放轻了,“这个呢?”
我感受到了。
那小小的、悠缓的、存在感如婴孩一样的呼吸。
我侧过身去看祝余。
月光透过窗户,打在我的房间,打在祝余的脸上。他很英俊,一双猎狼似的眼,高挺的鼻、坚毅的下巴上,一抹笑淡淡地被唇角勾起。
我扯着被角,手偷偷摸了摸又擅自升高温度的耳朵。
“祝、祝余。”我说。
“谢谢你。”
祝余说他要找的人还在西区流窜。
我所在的地区鱼龙混杂,多是舞厅和夜总会,因为早年间出过的群殴事故,兼城市开发停顿,房租比其他地方便宜。普通人生存的韧性很强,所以即使这里臭名远扬,也有用正经渠道讨生活的寻常百姓。
林禅语阻止不了我收留祝余,但她明令禁止我和祝余的其他事情有牵扯。“尽量不管不看不问。”说这个的林禅语手里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凌艳的眉目张扬,“虽然你捡回的是个帅哥,但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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