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被陌生的男人裹挟着,恶心的触感让她想起才降生的动物幼崽,散发着异味,没有皮毛覆盖,贪婪索求。古怪的饮料让她没法抵抗,手徒劳地扒住墙纸,扒住沙发,扒住金属隔扇,但终于一一滑开。她的身体越来越沉,全靠胡云峥拖着才能前行。
拖拽与挣扎之间,小钟很快被弄得衣衫不整。系在裙里的衣角扯出,胸前的纽扣崩落,显露胸衣的一角。胡云峥不管不顾,更将咸猪手贴在裸露的腰间。她感到某种金属的质感硌进皮肉。在他的手指根部,微微泛凉。是戒指,戴在无名指的婚戒,她想起来了。
但那又怎样呢?
嗓子越烧越痛,自己或许会就此失声。眼前是绝望的朦胧。
意识的反胃呕吐着混乱的造物,太过写实的梦境,或太过扭曲的回忆。步行街上华光闪耀,人群摩肩接踵,像多米诺骨牌环环相扣,推倒一块就是推倒全部。醉汉一脚踩空,倒在酒吧门口的劝架标语上。那话直白得讽刺,又有些幽默——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她在惨白的强光下狂奔,回头的时候,发现历史倒退至十多年前。
她不情不愿成为绍钤的妻子。包办婚姻,还是奉子成婚?总之并不幸福。他不回家,她兜兜转转地找寻。直到某天,她发现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成为一名作家。作品用假名刊登在报纸上,可她一眼就认得出。文法混乱不堪,像遍地零落的水晶碎片,同时埋葬着历史遗迹和舶来品的荒原。有人喜欢这样古怪的风格?似也不像。
那些文字的意义只是让她看见,让她痛得肝肠寸断。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迟迟不回来?
透明花房里开满纸花,她走在回环的廊道上,打开每一扇门都找不到他。玻璃围成的墙面映满她的画,少女却失去自己的形体。原来她在画中,玻璃的外面才是世界。
怪不得没有他。
少女没有意识到,他或许是最后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但经此一事,她连他也要失去了。
好痛。像是蒸发成一片泡沫。
放开我。
救救我。
她不顾一切地嘶吼,摆手扫落桌边的空瓶。大脑在颤抖,世界在晃动,打碎枷锁的情绪流光溢彩。
声音引来诸人侧目。
四处张望的西装男人跑来她面前,一把将小人夺过,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别怕。”
老南瓜也上前来。他喝得有些上头,浑身散发着“我就知道”的怨念,本想劝止胡云峥,见此却调转矛头,拽起大钟的衣领扬手威胁,问:“你哪来的,想对人小姑娘做什么?”
“无关人让开,我来接我老婆回家。”大钟道。
话里满是正宫的傲慢、愤怒和厌烦。
老南瓜听了正皱眉纳闷,大钟已趁机将他从身上撕下,对着胡云峥的脸就是一拳。
胡云峥歪着嘴角,轻蔑反问:“老婆?你说这是你老婆?可她不是高中生吗?”
这话声音极大,强调又怪,几乎是说给围观的吃瓜群众听。
一时间,四周满是意味复杂的目光。
的确,身为教师来酒吧捞人,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编这样的谎话也在情理之中。大钟只是失算,她与这群人的交情比他预想中深得多。她像捏猫肉垫那样捏了捏他握住自己的手掌,聊表歉意。
大钟无心辩解,只侧头看小钟一眼,扶她缓缓起身,压着脾气柔声询问:“能走吗?我抱着你?”
胡云峥继续混淆视听,贼喊捉贼:“慢着!她认识你吗?她自己说要跟你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熟人?这么蹩脚的谎话,还想将人带走?”又转向老南瓜,“狗昊,别让他带人走。”
老南瓜无奈叹问:“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同桌的小姐姐给小钟递来矿泉水,才刚开封的。她只抿了一口润喉,就让大钟拿着瓶子,“绍钤,走……”
“你不用出声。”大钟揉揉她的头。
胡云峥见此情状却恼羞成怒,上前拽了小钟的手臂,意要强夺。大钟眼疾手快,矿泉水瓶对着他的脑门连砸几下,又一脚将人踹开。他武斗不过,只好隔着几步远,疯狗似的乱吠,“这就是你的脏男人,之一?婊子。”
小钟瑟缩向大钟地背后,这时,elsa默默搭着她的肩。她回头望,还来不及说什么,大钟已撩起袖子上前,将胡云峥撂翻在地,踩住他的嘴,灭烟头般来回碾了两下,“嘴巴放干净点。”
一松开,胡云峥索性在地上滚来滚去,撒泼耍赖,“既然是一路人,何必故作清高,还玩英雄救美的把戏。”
大钟转回去又要踩他,这次却被老南瓜拦住,“给兄弟一分薄面,继续闹下去,惹来警察不好收拾。”
胡云峥歪着通红的嘴,怒目圆睁,故意提高的怪调像是大内宣旨的阉人,“狗昊,你竟然不帮我?对啊,警察,你先打我的,我要报警,报警!幺幺〇!”
说着,他从地上暴起,趁大钟挽着小钟转身,张牙舞爪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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