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七月初三,隋屹初见方青颂的那天。
玉山小雨将歇未歇,山岚萦绕公路,客车在飘渺的白雾中颠簸着前行,明黄色的地标在雾汽中时隐时现,山路太绕,尽管车速徐缓,仍有不少游客脸色煞白,吐在了事先分发的垃圾袋里。
车厢内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呕吐物味。
隋屹坐在客车末排,侧脸眺着车窗外的云山雾绕,他眉目深邃,五官又立体,光暗分明时总有种冷峻的锋利感,此刻的盘山公路雾色飘渺,白茫茫一片,很好地柔化了光影,让他看起来显得不那么气势迫人。
怪不得会禁止私家车上山,这么重的雾,如果不熟悉上下山的路线,随便一个拐弯就能开出护栏。
清晨上的车,下车时已经到了晌午,隋屹提前把行李寄到了酒店,只随身挎了个登山包,下了车没有停顿,径直朝出口走,才走出游客中心,就听见喧嚣的人流声中夹杂着激烈的争吵。
他停住脚步,朝声源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距离出口不远处,一家三口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堵在墙角,大声呵斥。
周遭太乱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但那个大学生一身白衣,低头压着鸭舌帽的帽檐,人进一步他退一步,直至背抵墙壁,看起来势单力薄,不像个挑事儿的。
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忙着赶行程去酒店,所以就算看热闹也是几秒就罢,无人驻足,倒是方便了隋屹,他踱步过去,想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没看好,掉地上了我家孩子捡起来看一下都不行?”
“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你这笔本来就是坏的吧。”
“你是一生下来就这么大的吗?我就问你,你小时候就没有不小心碰坏过别人的东西?”
“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尊老爱幼的吗?”
“……”
尽管那个大学生一言不发,但隋屹听出来了,大差不离是那俩夫妻的孩子碰坏了人的笔,估计笔挺贵,又不想赔,才搞这一出。
隋屹上下打量了一遭那人,削肩窄腰,皮肤瓷白,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娇花,都被人骂成这样了还不还嘴,沙包都没他憋屈。
这不行啊。
一秒都不带犹豫的,隋屹抓起挂在领口的墨镜低头戴上,长腿一迈,昂首阔步走上前,横在那家人面前,稍稍抬手把学生护在身后,低喝了一声:“干嘛呢?!”
他是从侧面包过来的,声线低但声压大,一家三口全没注意,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同时噤声,倒是那个大学生没大动静,微微偏过半边脸抬头瞧他。
这人的帽檐压得很低,又留着齐肩的长发,从隋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道线条流畅的下颌缘和修长的脖颈,不过隋屹本来也不是奔着看他来的,所以只扫了一眼就转而看向另一边。
“问你们呢?在干嘛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诡计都是鬼扯,刚才还咄咄逼人的一家三口霎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没声了。
隋屹身量极高,身材又好,正肩t恤贴在胸膛上描摹出卧推痕迹明显的胸肌轮廓,肩线宽阔,双腿修长,站在人前像一堵高墙,肩膀一晃,就将那大学生护在身后遮了个十成十。
他身后的人有了安全感,面前的人不免就会产生危机感。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女人一下蔫儿了,拉拉丈夫的袖子讪讪道:“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什么人啊都是……”他的丈夫一脸遇见煞神的晦气,嘟囔了一句,听劝地转身要走。
隋屹冷冷地“啧”了一声,眼疾手快,一把捞住男人的手臂,像提着翅膀拎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手背青筋浮动,丘陵一样的指骨一棱接一棱地凸起来,骨骼迸出“咔咔”的轻响。
“我操!……嘶,你别太过分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男人被这一把拽得近乎脱臼,疼得直抽抽气,张口乱骂,“关你屁事啊……你神经病吧……”
隋屹手上力道不减,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儿,孩子听着呢。”
这话效果确实好,那男人一下闭嘴了。
隋屹侧目看向那个大学生,道:“你说,怎么回事儿?”
对方声音轻轻的,有点抖:“我在车上睡着了,他儿子偷了我的笔,弄坏了,他妈把漏墨的笔塞回来,被我发现,然后就这样了……”
“胡说,小孩子哪儿懂什么叫偷?我儿子就是看到那支笔好看,拿来看看,看完就还他了!”女人听到“偷”字,像被戳中了痛处,一下就跳脚了。
也许是有人撑腰,大学生的声音也平稳不少,他一字一句地说:“不问自取是为贼。”
“我都说了不是偷,是拿,你小时候就没拿过别人东西吗?”
“没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直站在女人身后的小屁孩吃错了药似地窜出来冒尖,跟个炮弹一样冲上来拿拳头擂隋屹的腿:“你不许打我爸爸!不许你打我爸爸!”
小孩子的拳头不痛不痒,隋屹并没有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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