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没了念想。合上眼,也算是……能……安睡了……”
柳溪梦睁大眼,握住他苍老的手:“师弟!你再等等,小师弟和昭明的儿子还没来!李景阳,你醒醒!”
老皇帝如暮年的雄狮般合上沉重的眼,可语气中有些委屈:“师姐,我是真的累了。”
后悔吗?若当年没有不甘心、太偏执,而是选择留在苍梧山修道,他也会像柳溪梦一样年轻,说不定还会成为赫赫有名的仙尊,被人敬仰。
可惜他落了俗,回到皇宫这个四方囚笼、八方之网,坐在龙椅上勾心斗角、算遍了阴谋阳谋。
偶尔梦见自己下山教牧万和读书识字,信誓旦旦地给风昭明出追媳妇的主意,和饮光、柳溪梦谈天说地,最后在漫天繁星下跟师兄师姐亲手做灯笼再放飞。
苍梧山多花草树木,那是一处再好不过的梦乡,即便是凡间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它的动人。
他在那多自由啊,直到醒来才知道是大梦一场,身边却是空空如也。
他扪心自问:得到了吗?得到了什么?母后早早离世,牧万和也不在了,兜兜转转,他最爱的人不是走就是散。
哪怕三千后宫佳丽与皇子公主,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心中总涌起难忍的悲哀。
“罢了……看不开,放不下,就这样吧。”李景阳说道,有些孩子气地说,“下辈子,不……不止下辈子……我不要……我再不来这滚滚红尘了……”
他隐隐感觉到脸颊上的湿润。他老了,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泪,还是柳溪梦的。只觉得太烫了,烫得他想睁开眼看看。
可他终究是睁不开了。
柳溪梦怔怔地看着,泪水夺眶。
雨歇云收,曦日东升,九声丧钟,一个皇帝的驾崩,象征着一个朝代的更迭。
好在先帝事先安排好了后事,臣子处理起来倒是有条不紊,管理体系己初具规模,朝中大小事宜几乎都能自理。
柳溪梦在不远不近处看着他入棺,这时岁颂突然出现,道:“怎么不现身?”
“我怕扰了凡间秩序。”她声音沙哑,一听就是哭过的。
岁颂笑道:“无事,我已向沈既明请示,也怪我早没告诉你。”
“不了。”柳溪梦却拒绝了,失神地望着棺材,“就这样吧。”
“师姐,节哀顺变。”
柳溪梦无言。
岁颂看到她红肿的眼圈,神色微变,“师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喜欢李景阳吗?我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
柳溪梦一怔,忙道:“没有!”
“可是你对他太好了。”岁颂蹙眉,“给他准备功课,教他法术,寻他妹妹,他只要撒个娇,你就心软,连一点回报都不需要。”
柳溪梦无奈道:“师妹……我对他从未有过那种感情。我爹是酒鬼,喝多了就要揍我娘,终于有一日喝死在湖里,我娘就带我回来牧家村。我娘心情不好,也没人管我,我跟个野孩子一样疯玩。我初见李景阳,那是我觉得很不一样的人。养尊处优的太子,沦落到被叛军虐打,我看不下去便救了他。”
她揉了揉疼痛的眼,“其实我对你们的感情都差不多,只是他更需要我帮忙。”
“是看你好欺负,就总要你帮。”岁颂扯了下唇角,眼神微冷。
柳溪梦摆摆手:“都过去了。”
岁颂没再说话,柳溪梦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一个巫师打扮的白衣人在沉声祈祷,空灵的声音像飞鸟穿透宫殿。
柳溪梦奇怪地问:“皇宫为何会有巫师?”
“我念及师姐弟情,与仙盟商量请来了族内大巫为他送行,毕竟李景阳这个皇帝当得那般好。”
她顿生疑窦:“是吗……可我总觉得他念得让人不舒服……”
她不懂那些叽里呱啦的祷告词,可曾经和岁颂一起去过北境,听到的祈祷能让人吐出浊气。
岁颂:“大巫自有他的道理。”
柳溪梦见她不愿多说,便不再盘问了,心想总归不是要害李景阳。
她隐匿在角落,反倒是岁颂大摇大摆地站在显眼处,与不知道姓名的皇子交谈,丞相向她尊敬地拱手。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柳溪梦再一看,猛然发觉整个京都都有仙盟的身影,尤其多的是身穿沈家家服的北境修士。她不禁皱眉:什么时候修士也能大量出现在京都了?那刻在冰雕上明晃晃的规定是融化了吗?
她心里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个早已被悄悄细密缝织的网中。
她望着外面的晴天,总觉得还是闷闷的,焦灼不安之下,她抱怨起宿雪眠的姗姗来迟。
“你们来得也太晚了!”
温浮白垂首轻声道:“我的错。”
风映泽打着哈欠,不以为意:“不是您说七日后吗?我们可是提前了四天呢。”
柳溪梦无奈叹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到你三师娘身后去,随她一同祈福。”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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