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巍重重放下茶盏,侧过头,眸光凌厉,“怎么,君后这是管到朕的头上了?”
张子然被他这骤然低沉的语气惊愣在原地,又觉着方才让奴才们伺候好这句话听着这么怪异,一时顾不得那么多,忙跪下道:
“是臣妾妄言,请陛下恕罪!臣妾并无逾矩之心,只是顾念着陛下的龙体……陛下,是妾身未能照顾好贵君,这才令贵君晕倒,是妾身失职,请陛下责罚!”
燕祁巍心中厌烦,可又不能显露出来,端起茶盏饮了半口,面色稍霁,温声道:“起来吧,贵君自幼体弱,与君后无关。”
“……多谢陛下。”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内殿里伺候宋卿的小侍快步走来,道:“回禀陛下君后,贵君醒了。”
燕祁巍这才起身,张子然跟在他的身后一并踏入殿内,殿内摆设素雅,虽不奢靡,但各个都是华贵之物。
宋卿已经醒了,枕在谢双怀里,长发如瀑,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如雪,唇瓣血色褪尽,他长眉微蹙,揉着肚子,勉强从谢双怀里直起身子,说着便要掀起被褥下地行礼:
“妾身参见……”
“不必多礼,你好好躺着。”燕祁巍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侧身坐在床沿,搭在膝头上的手紧了又紧,他看着宋卿虚弱的模样,眸光颤动,紧抿薄唇。
“是啊,无需在乎这些虚礼,你好好躺着,”张子然作出一副忧心的样子,“怎就突然晕倒了?太医呢,太医可说是怎么回事?”
“多谢陛下君后关怀,妾身不打紧,”宋卿知道他是因为君后在场才故作这副冷漠寡言的样子,喘了口气,笑道,“只是小毛病而已…是妾身自己体弱……咳咳……!”
宋卿紧紧捂着胎动大动的肚子,头抵在谢双肩窝一声一声呛咳着,本就涨着奶水的胸前一起一伏,本就过于宽松的衣领在颤抖间渐渐散开,发丝拨散,颈窝与锁骨处那鲜红的吻痕,落在宋卿这过分白皙嫩滑的皮肤上,实在夺目。
张子然眸光闪烁,正欲上前再仔细瞧瞧,但谢双却拉起被褥,将宋卿裹了个严严实实:“殿下不宜受凉。”
张子然又看了他一眼。
这时,在后殿煎药的康太医端着一碗药汤快步走来,见到帝后二人正要行礼,燕祁巍看都没看他,只一挥手:“不必多礼,药端来。”
康太医急忙上前将药碗递进燕祁巍掌心:“殿下是自幼胎中不足,有孕后气血亏损,又脾胃不调,孕中多思之故,这才晕倒。臣开了几副药方,回去抓了药,磨成药丸,送来给殿下服用。”
“有劳康太医了。”宋卿笑了笑,被扶着半坐起身,燕祁巍舀了一勺药汁吹冷,伸向他的唇下。
药汁漆黑,尚未入口,便嗅到那股苦涩的味道,宋卿咬了咬唇,想开口撒撒娇躲过一劫,但又碍着君后也在,只好张口乖乖喝下。
燕祁巍一直冷着脸终于荡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宋卿乖乖喝完了药,苦得捂着胸口直犯恶心,谢双赶紧递上梅子塞进口中,他得了酸梅子,脸色这才好上许多。
只是咬梅子时,宋卿伸出的舌尖舔到谢双的指尖,嫣红的小舌,倒是勾人得很。
张子然调笑道:“陛下宠爱贵君,连药都亲手喂下去才放心呢。”
宋卿脸一红,盯着燕祁巍小声道:“让陛下费心了……”
燕祁巍转身将药碗放进侍女手心。
他还未开口,屋外便听稚儿啼哭细软的声音,不一会儿,那哭声越发靠近,一阵敲门声后,青荷为难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陛下、君后殿下,大皇子殿下心中担忧贵君,啼哭不止,想来给三位请安。”
“黎儿……”听见黎儿的哭声,宋卿心疼地扶住肚子坐起身来,望着门外,“黎儿……”
燕祁巍:“传大皇子进殿。”
门一开,黎儿便顶着一张哭花的小脸踉踉跄跄进来,他被青荷牵着手拉到燕祁巍和张子然面前行礼,小小的孩子吓坏了,打着泪嗝,朝着帝后二人下跪,又规规矩矩叩首:
“孩儿…给父皇请安…呜……”
爹爹教过他该唤另一个人什么的,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黎儿哭懵了脑袋,又怕又慌,又抬头看着那边的张子然,支支吾吾道:
“孩儿给…给……”
青荷飞快提了一嘴:“父后。”
黎儿大声道:“给父后请安。”
小家伙声音委屈,说着说着,强忍着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宋卿心疼坏了,顾不得自己身子,挣扎着要起身:
“黎儿……”
燕祁巍按住宋卿的手,面色如常,朝黎儿招手,道:“黎儿,到父皇身边来。”
黎儿许久未见父皇,心里想念,但是爹爹突然生病,他还小,如今受了惊吓,抽泣着起身朝燕祁巍面前走去,他站在榻前,看到宋卿温柔地朝他笑:
“黎儿,不哭了,爹爹没事儿。”
黎儿瘪了瘪嘴,那眼泪顿时蓄满眼眶,却还勇敢地不愿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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