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林被军方请上即赴往利红曼的军机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彻底揭开那道近百年以来最为沉重、各国最该反躬自省的旧疤,并为此搭上一条本就苟延残喘的性命。
as0bd1航班降落于昆明坞元军民两用机场后,归林同旅客一齐下机,步至廊桥尽头,即为几名便衣军官以军务为名截离,“沙勒不法武装分子与我国东盟联军在中利交界处发生空战,空军总基地已响应一级战备状态,并计划于明日凌晨开展军事行动,行动代号‘涅盘’。”
“204099事件之后,空军总部涉事人员入狱的入狱,退役的退役,再没有一位拥有利红曼实战经验的指挥官。”
从被没收所有通讯工具到被“请”上军机,再到军机起飞,全程不超十分钟。
更何况跟飞州巳,乃归林临时所作决定,那么他何时身处何地,军方如何知悉?
再者,204099分明是国中军方最不欲拎上台面的军要,毫无征兆地重新提起,是事出紧急还是另有隐情?
疑虑重重之际,归林不禁去思考自己身上是否尚存什么未榨干的价值,值得军方如此大费周章引他重回利红曼。
回看半生,他所剩仅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罢了。
实在不值一提。
“……”
昆明至利红曼的四小时航程里,归林熬得艰难,他一刻未眠,双目痛涩,可随着军机距利红曼领空越来越近,归林头脑却越来越清醒,震耳欲聋的引擎声里,他模模糊糊听见军官所述战备汇报中的任务目标,是利红曼州列南城中村。
五年前,这本也是他们的行动目标。
时隔至今,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预警机所分享的每一条数据链;清楚地记得他们截获的所有的敌机方位;清楚地记得当年一切瞬息万变的战场态势、所有机毁人亡的瞬间,乃至其时的高度、风向一切细节,俱被一刃无形的刀锋精至毫秒地刻印在归林的脑海中。
五年前的那日,归林从未忘过,他没有资格忘怀,更没有能力忘怀。
“五年以来,东盟空军从国中遴选人员再组长鹰特战队,中央将其重命名为‘飞鹰’,他们都是最优秀的空军飞行员。”
“可这次任务却是十六名飞行员第一次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一展拳脚。”
同样十六名队员,同样十六条年轻鲜活的生命,都在这一霎那化作无比沉重的巨石压上心头,他艰难地将它们一块一块搬起,将整整十六块巨石在自己的身体里摞成一座望不见顶的高塔,搭作一尾无形的脊椎,堪堪支撑起这副行尸走肉的皮囊。
归林喉嗓发沉,不欲回言,他往后靠了些,便看见那机窗之外,隐于层层黑云之后的昏暗的天光。
旭日未升,月影不再。
他想起几小时以前州巳留在机窗上的指纹痕印,想起那道从他指缝之间透进眼睛的月光,是那样皎洁动人。
“不过您放心,我们深知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驾驶战机,所以您只需在总基地任副指挥即可。”军官说着,便将委任书和一张白纸一齐递给归林。
神光黯然的双眸读不出情绪,耳侧是军官无可置喙地秉公交代他在本次行动中的“作用”,归林所能做惟有履行这所谓仍为一名军人的使命:坚决服从命令。
签过委任书,面前便只剩下那张空白的纸。
笔尖沙沙作响,遗书二字棱角分明跃然页首,往日归林从不写这东西,概因留下也总是无用,没人愿意匀出时间看一个死人生前所写的矫情文字,可此时此刻,归林垂目凝视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纸张,或有那么一瞬间,他确乎是想留下些什么的。
然顿笔揣摩再三,归林未能抓住那抹转瞬即逝的晃思,最后仍是只字未留。
活着都没有说的话,死了再提更是毫无意义。
起落架接地,时间告罄,军官公事公办提醒归林按照规定遗书需注明日期,归林听后,只鬼使神差地在空白遗书的右下方写下了周四两个字。
军官将纸张推回他面前,“上校,遗书需注明日期”
归林嗯了声这才在周四二字右下续填:20451010,“”
suweu利红曼首都时间清晨六时整,天已破晓,浓雾将散,战况紧急之至,不及归林换回一身军装,总指挥即将指挥权全权移交于他。
总指挥说:“仅为没人比归林更了解利红曼。”
自长鹰特战队十五位飞行员殉职后,国中空军再未踏足那片空域——那片曾属本国的领空。
尤在204099真相大白之前,列南城中村所属空域在各国眼里如似杀人无形的魔窟,前车之鉴尸骨未寒,怎会有人还愿去做那有去无回的孤魂野鬼。
因此事由,利红曼恐怖武装分子日益有恃无恐、在我国中边境明火执杖横行无忌之时,几要忘了尚有一人遍体鳞伤地拖着半条命,竟从“魔窟”之中活着爬了出来。
五年,他再一次站在了利红曼战火纷飞的土地上。
没人知道这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