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各宫屋内都已经用上了今年西罗北上贡献而来的蚕丝锦绣被。这种被子最神奇独特之处便在于包裹缠绕在被皮里面的蚕丝可以根据所处的环境温度而调整,故而可以时暖时凉,好似一件可以随意变厚、变薄的衣服。
安宁宫今年也得了许多赏赐,这还得多亏现任皇帝陛下宣武帝,是位孝顺贤达的明君,自然不会亏待他的生身母亲。
西罗远道而来的使者刚刚在大殿上向宣武帝献上这神奇之物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安宁宫内的宫人们便急匆匆在安宁太后的寝宫内,拆下旧的床褥子,继而把这西罗新来的宝贝给铺了上去。
安宁太后坐在梳妆铜镜前,一直盯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全无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左边的贴身侍女玲珑正在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替安宁太后瞄着柳叶眉。
刚刚出去没多久的琳琅入屋,把宣武帝在大殿上面见西罗使者的情形一五一十、无一不具细地向安宁太后禀告着。
铜镜中的美人,嘴角终于上翘了些,原本仿佛有些郁郁寡淡的清冷之色,也有了些许的愉悦征兆。
玲珑给安宁太后画好了左边的眉毛,换了个方向,到右边继续瞄着。
“娘娘,还有一事。”琳琅虽说和玲珑在安宁太后身边做事、伺候了许多年,可有时说话还是有些害怕,故而带着些许颤意,比如此时,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
安宁太后给了琳琅一个眼神,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摄政王他——”,琳琅赶忙快速瞥一眼安宁太后有没有生气的迹象,随后又风似般快地低下头:“他说他今晚要赴佳人之约。”
铜镜里的脸像是结了厚实的冰霜,之前的笑意,现在竟半点也无了。
“怎么回事?玲珑你分心了。”安宁太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一丝儿不悦的音色,喜怒难辨。
一向最擅长描眉的玲珑竟然会有犯小错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过失,慌乱之下将眉笔扔于桌,因太过重力发出不小的动静,急忙跪下:“太后娘娘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琳琅跟着一起下跪,两人并排跪着。
安宁太后随后却自顾自地冷笑了起来,她亲自从桌上拿起那只黑色眉笔仿佛是自言自语般:“说起来,这只眉笔可是先帝赠予我的,那时他总说我的眉又细又长,极为好看。平日里不急于上早朝之时,总会不疾不徐地替我瞄着眉,它还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像是自嘲般笑了一声,安宁太后随后用眉笔细细地描了起来:“无妨,你们——”
安宁太后忽地又搁置下眉笔,看着铜镜中的美人:“下去吧。”
玲珑和琳琅应声而退,把门掩起。
玲珑和琳琅是一对姐妹,同时入宫,入宫没多久便成为了安宁的贴身侍女。
今夜可是重要的时刻,身为太后,她可要好好打扮一番,万不可怠慢了客人才是。
天色渐浓,远处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了下去。
对于西罗这种小国的俯首称臣,宣武帝和天都的大臣百姓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相较于近些年来在西北蠢蠢欲动、屡次想要找借口挑衅滋事的西蛮来说,西罗真可谓是一个听话、温顺有乖巧的孩子。
看着西罗国使者带来的那一箱箱诚意满满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以及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武宣帝内心得意极了,既然西罗如此有交好的诚意,吴宣帝自然也要好好款待这群长途跋涉了一个多月、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于是便安排了晚上的宫宴,让百官来欢迎西罗使者的到访。
宫宴之上,王公贵族、文武百官,觥筹交错之间交谈,酣畅淋漓,舞姬翩翩起舞,乐师演奏,美景,美人,美酒,对于英雄来说,还缺什么呢。
宣武帝看着这热闹的场面,难得高兴一回,刚想宣布宴会开始,他身旁的王公公却忍不住到他耳边提醒起来:“陛下,摄政王还没来呢。”
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宣武帝的眼里渐渐结起了霜,手里握着的琉璃酒盏被逐渐加重了力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巧,说曹操,曹操到。
“摄政王到。”门口的公公尖细而悠长的声调响了起来,宣武帝掷下琉璃酒杯,望向门口。
众人的眼光也都聚焦到了门口。
一行人整齐有序地进来了宴场,为首的男主身材纤长,修长的手里拿着一把白色泼墨扇,身披一袭黑色披风,似要与这浓郁渐长的黑夜逐渐融为一体,红色苏绣长袍,衬他的脸庞,更显他的尊贵气质和风范。
行到亮眼灯火处,百官和使者才真真地瞧清楚了这位天都地成为了天都的新一任皇帝。
宁德帝正式改国号为元明
轮才华和治国之策,摄政王远胜于先皇宁德帝,文韬武略,不在话下。摄政王在民间的呼声也甚高,颇有威望,朝中文武百官也颇有议论之心,可摄政王还是认了这位先皇。
也许是心虚作祟,亦或者是愧疚感袭来,总之,先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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