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姜和他哥有过三个孩子。
第一次还在老宅，路姜十六岁就成了陆暮柏的专属肉便器，他以为这是哥接纳了自己，稀里糊涂把诱奸美化成合奸。那段日子太过荒唐，怀上还以为是青春期在长身体。
直到某个夜里他痛得冷汗和腿间流出的血打湿了他哥车座，进医院第二天就被拉去做引产手术。局部麻醉人还有意识，路姜躺在手术台上感受冰冷的钳子在身体里把什么取出来。他只怪自己现在年纪小，还不够格生孩子，哥都是为了他好。
那天下午有人来看他时送了个果篮，他饿得不行偷吃了个苹果，吃着吃着就哭了。苹果很涩，涩得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
第二次是在深州，路姜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吃人的地方。周子均给他介绍到自己朋友公司，每天都忙得闲不下来。那是路姜这么多年来最轻松的日子，不用寄人篱下吃不饱饭，不用看人眼色小心翼翼，就连说话也开始利索。
他还遇见了很温柔的追求者，是个叫齐舒远的外科医生，文质彬彬但像个老派绅士；有没有心动过已经记不清楚了，还没等两人发展出什么，路姜就发现自己有孩子了。估摸着是路姜他妈头七那一晚，陆暮柏在灵堂强奸他时怀上的；路姜心里五味杂陈，但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终于可以有个家了。
拒绝齐医生的追求后，路姜更加努力工作，想要在深州安家落户。每周忙里偷闲他会去附近公园散步，甚至考虑孩子出生后养只小狗。肚子渐渐大起来，好在是深秋，体寒的人早早穿上厚衣成了最好的借口。
很快到临产的日子，路姜在深州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来陪他。可他身体底子不好，医院无条件保大人，幸运的是孩子平安出世，只是勉强要住在保温箱里才能活下来。陆暮柏这时候找来，路姜求齐舒远帮忙演戏，说孩子不是他哥的。
还没等闹剧结束，孩子还是走了。路姜发了大半个月的烧，每天清醒时间少得可怜。病好后他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陆暮柏竟然有几分高兴。结巴也因为这变成了哑巴，谁问都不理。
第三次是他被陆暮柏绑回京城，所有记忆开始慢慢恢复，这也导致他哥每天提心吊胆。他还是不愿意说话，这回刚怀上没多久，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路姜偷跑上街打了辆车，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妈抢救失败有陆暮柏一份儿，现在给自己的杀母仇人生孩子算什么事？他用为数不多的钱付了车费，去了郊区的野山，费劲拖着一口气爬到半山腰。快要解脱了，小时候有人说他瘦弱得像只小鹌鹑，现在学会飞应该也不算晚。
不知道陆暮柏在他什么地方按了跟踪器，找到了这里来。他哥流着眼泪喘大气，看起来很难过。这是路姜第一次见这人流眼泪，不过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给他擦了。陆暮柏刚开始语无伦次，看见路姜望着他，自己也冷静下来。
陆暮柏看着这个从小就奉自己为神明的弟弟，开口说，你母亲生前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她不怪我们。她到死都记挂着你，你也会这样爱你的孩子，对吗？我也知道你恨透了爸和那个家，所以我带你搬了出来。你不喜欢京城也没关系，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就去上城，去深州，要是愿意的话回你老家也好。
你可以恨我，可孩子和从前的你一样无辜。如果你真的狠心，那你辜负了太多人。和我这个畜生也没什么区别，你死了也逃不开我。
最后路姜还是妥协地走向了他，让他哥背着下山。陆暮柏的背让一颗一颗的眼泪打湿，好像透过肉身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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