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昨夜里太疲乏,云思醒来时刚好凌霄下朝回来,一睁眼看到他就站在床前,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凌霄背对着他,宫人正围在身边为他换下朝服。换上鸦黑外裳,内里是暗金纹绣的锦袍。转过身见云思已醒来,挑眉道:“还以为你又昏了过去。”
云思撑起酸痛的身体,开口道:“我要沐浴。”
一出声,才发觉嗓音沙沙的,带着点媚意。他立即便住了口,凌霄显然也听出来了,嗤笑一声。
见他没应,宫人便自觉地退下了。
凌霄道:“不是问要留你到什么时候吗?今日便放你出宫。”
云思心知他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当即反问:“条件?”
凌霄却微笑着:“没有条件。”
这当然不可能。云思心中升起警惕,狐疑地看着他。
凌霄心情愉悦极了,俯身亲了他一下:“晏大人于前朝忍辱负重侍奉昏君多年,只为一朝助朕夺取江山,甚至亲自为大军大开城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此赤诚之心,朕怎好辜负?”
那话语轻松自在,却如城破之日的铁蹄踏尘,每一个字都沉沉砸入心底,坠得生疼。
云思脸色骤然转白,久久才苦笑道:“你就这么恨我,恨到不许我死,生生留在世上受着众人唾骂。我究竟……做了什么……”
凌霄淡声道:“你只需记住,不要妄图寻死。晏大人,你有太多把柄在朕手中,不要将旁人牵连进来,不然尽可一试,看这些人是否甘心因你受累。”
他说的一点不错。人生于世怎么会了无牵挂,不说远在江南的家族,只是如今囚在宫中的太子他就绝不可能放下。凌霄想要牵制他,太简单了。
“我明白了。”他十分疲倦,“我想再去见……他一面。”
抿了抿唇,他又添上一句:“可以吗?”
凌霄笑道:“这就跟朕提条件了?”
云思垂眸,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不是。”
凌霄负手俯视着他,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要你安分些,朕不会动他。”
云思轻呼出口气:“我明白了。我现在可以沐浴了吗?”
凌霄大笑,唤来了宫人前来服侍。
一顶青灰小轿悄无声息地出了宫门汇入人群,将他送至府邸。
云思出轿时一眼望见的便是门匾上硬骨虬劲的字,书着“晏府”二字。
宅子是当年皇帝亲自赐予,字是子然为他向伯知先生求来的。
冬日的天光白亮,没有什么暖意,落在身上却也灼得发烫。云思听着人声嘈杂,恍然竟觉得这般人间景象已如昨世。
百废待兴,却也磕磕绊绊地往前走着。
凌霄做到了承诺,甫一登基便下令善待百姓休养生息。刀箭里杀出来的江山,还要靠民心稳固。城里戒备森严,虽入了都城称帝,但天下其余叛军仍未完全消灭,何况还有前朝匆忙逃离的那些人,虽不过奄奄一息已无生机,但仍需赶尽杀绝。
管家田期见他消失近两月不闻消息,此时终于回来,险些老泪纵横。云思知他时时牵挂自己,安慰道:“我没事,别为我担心。”
府中下人本便不多,那时云思决意寻死,赐金放了下人自由身,唯余自本家跟来的田期和几个年轻人不愿离开。而今除了田期,那些熟悉的面孔却一个也没了。
田期道:“当日我去寻公子尸首却不见踪迹,有人来告诉我,公子并未身亡,如今正在他处养伤。我心中疑惑,却也只得等公子回来。后来府中派来了一群人,说是由我派遣,将从前那些都调走了。”
云思问:“原先那些人知道都去了哪里吗?”
田期:“老奴不知。再也没听过他们的消息,问新来的那些,也都不晓得,只说是有人命他们来这里服侍。”
云思心中微沉,不知这是不是凌霄给他的一个提醒。
田期想问些什么,可看他满心疲倦,憔悴了许多,知道他这两个月显然过得很不好,也问不出口了。
反而是云思见他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笑道:“怎么了,不愿见我回来吗?”
田期嗔怪道:“胡说。”
“是想问我这些日子去哪了?”
田期叹道:“我这辈子再没有像这两个月这样提心吊胆过了。”
云思笑道:“也胡说。我分明记得,小时候掉进池塘,你吓得念了一个月的佛。”
“那毕竟是公子小时候了。”田期不禁笑了,不愿拂了他的意。
云思轻声道:“田伯,我没办法告诉你,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对不起。”
田期忙道:“折煞老奴了。公子的事,田期本就不该过问。”
“只是……”他犹豫片刻,终是问道,“现在天下皆知,您与当今朝廷……”
云思轻飘飘地截了他的话:“传闻不假,确是如此。”
“这——”田期没料到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