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脏的利剑。他不是神,更不是圣人,他的心也是肉长的,被一遍又一遍摧残,他也会流血。
白任栩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越亲密的人越知道刺哪个地方最疼。
他们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说不上多成熟,但也绝不可能再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纠结什么我在乎你你不在乎我,朋友这东西合得来就聚,合不来就散,你不待见我,我也懒得搭理你,谁没了谁又不是不能活。
这几个月的事换做任何其他一个谁,陆沿瓷都不会让事态发展成今天这样两个人都尴尬的境地,可是白任栩不一样。
他太不一样了。
理智可以骗他,意志说不了谎。
十七岁的陆沿瓷和二十五岁的陆沿瓷一样被白任栩所吸引,他总会走向这个人,像拥抱受伤的小兽一样拥抱他,然后给他他所缺失的一切。簇拥、掌声、笑容、爱,能给的他都给了。
白任栩说不想看见他,说恨他,没关系。
陆沿瓷知道那不是真心的。就算是真心的,也没关系。
但白任栩说自己让他活的很痛苦,陆沿瓷判断不了了。
他可以任由白任栩刺伤自己,他的自愈能力很强,他的伤口很快就会好的,然后白任栩会和其他人一样,看到的又是一个完美的陆沿瓷。
但他做不到看着白任栩被自己刺伤,白任栩太脆弱了,他是一只很轻易就会被折断翅膀的蝴蝶,他的伤口很深,愈合的很慢,他会很痛。
可能是因为白任栩看起来真的太接近破碎了,在看着白任栩痛的时候,他会忘了自己的疼。
他拥有的太多了,所以在面对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人时,他先感受到的是对方的苦难。这也是为什么他忘了高中三年所有的记忆,唯独只记得白任栩的课桌被欺负的很脏。
“你查吧。”
白任栩看着对面的人,忽然觉得很累,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呢?他垂下睫毛,淡淡道,“我不会再阻止你了。”
陆沿瓷说,“对不起。”
白任栩皱眉,他不认为陆沿瓷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对方却说,“是我说话方式有问题,我不该这样问你。”
白任栩盯着他,眼神里有疲惫,有郁闷,更多的是一种不解,“陆沿瓷,那些回忆既然你能轻易忘了,就说明它们本身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八年你都没有想过要找回那些记忆,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陆沿瓷沉默两秒,说,“因为我在乎。”
白任栩眼睫一颤,相似的答案,在白任栩问他为什么会因为自己的意愿而离开时,陆沿瓷也是这样,说,“因为我情愿。”
从一开始的不重要,到后来的情愿,再到如今的在乎,白任栩不知道中间陆沿瓷的心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他听对方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些事,当初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医院,医生告诉我我失忆了。”
陆沿瓷平静地叙述着,“如果这些事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会八年都在做同一个梦。”
白任栩看他,“什么梦?”
陆沿瓷没说话。
大概白任栩一开始就没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又或许答案无论是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他没纠结,只淡淡道,“陆沿瓷,我不会再阻止你,你想找回那些记忆就找吧。无论曾经我们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事,那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和你,就是两个陌生人。”
“陌生人。”陆沿瓷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对。”
白任栩看着那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的牛奶,不用想也知道早就冷了,上面的奶沫已经消失,没留下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没有抬眼,只盯着牛奶面,冷淡地说,“陆先生,我不想看见你,我会离你远远的,也请你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没有说再见,因为他知道,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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