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厅里响起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许霞放下手中的抹布,从二楼快步下来,边接起电话边对沙发上探着脑袋的人说,“没事小瓷,你看你的,姨姨来接。”
接通没几秒,许霞与巴巴望着这边的人对上视线,“……哎好的太太,小竹说他吃过药了,小瓷……”
许霞朝陆沿瓷招招手,“小瓷,来接电话,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陆沿瓷从沙发上跳下来,几步跑过去接过许霞手中的听筒,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妈妈,冬至快乐!”
黎扇坐在办公室里,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听着电话里的祝福扬了扬嘴角,“冬至快乐。妈妈今天加班,回去的晚,我听许姨说和舅舅吃过饺子了?”
陆沿瓷点点头,“吃过了,姨姨包的猪肉馅的,特别好吃。妈妈,你吃饭了吗?姨姨说给你留了饺子,一会儿让司机叔叔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黎扇应下来,“好,妈妈还没吃呢。听说今天会下雪,小瓷和舅舅一起出去走走吧。”
“真的!”陆沿瓷差点从原地蹦起来,他激动的飚了句德语,“ichliebedi我爱你,妈妈”
“ichliebedichauch我也爱你”黎扇看了眼镜子,镜子中的女人面容精致,神情洋溢着幸福,全然不见之前的严肃,“帮妈妈叫舅舅来接一下电话,妈妈有话和舅舅说。”
“好。”陆沿瓷放下听筒,噔噔噔跑上二楼,敲了敲次卧的门,“舅舅,妈妈来电话了。”
无人回应。陆沿瓷以为人是睡着了,于是又敲了两下,“舅舅?”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人影,他忙去阳台找许霞,“姨姨,你看见舅舅了吗?”
许霞愣了一下,“没有啊……舅舅不在房间里吗?”
陆沿瓷摇头,“妈妈要舅舅接电话,我刚去卧室找舅舅,卧室里没人。”
许霞心里一惊,但顾及面前的孩子她不能显露出来,她弯腰捏捏陆沿瓷的手,安抚道,“没事,别着急,我去问妈妈看看监控。”
陆沿瓷乖巧地点头。许霞下楼向黎扇说明了情况,得到许可后去书房调了监控,发现半个小时前人就出了大门。
“对不起太太,我真的没注意到小竹出去了,我这就去找他。”
黎扇穿好外套,饶是此时她也十分冷静,“没事许姨,麻烦你去保安室查一下监控,看一下小竹走的哪个方向,我找警察局的人调一下路上的监控。锁好门,别让小瓷跑出去,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知道了太太,我这就去找保安。”
挂了电话,许霞正准备交代陆沿瓷不要出门,叫了好几声“小瓷”都没人应,她急忙看向门口,发现门开了条缝,于是拖鞋都来不及换就锁好门去了保安亭。
到了地方,保安告诉她,“你是黎扇家的保姆吧?我刚看到她儿子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他和黎扇的弟弟走的一个方向,我还以为是去找舅舅了。”
许霞急的满头大汗,“大哥,你还记得他们是朝哪个方向走的吗?”
保安给她调出监控,画面显示两人都在大门左拐后200米出了监控范围,保安嘶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方向全是开发区吧,都施工好几个月了。”
许霞连忙道谢后给黎扇打过去,黎扇已经坐在去警察局的车上,听了后她对许霞说,“知道了,我这就派人过去,许姨你不用着急,小瓷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么一句,许霞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直到挂了电话后她才发现,黎扇的这句“不会有事”里包括的人,没有黎竹。
腊月的风刮的人脸疼,陆沿瓷出来的急,只穿了一件薄睡衣,他趿着拖鞋在施工地里穿梭,风卷起挟着碎石和塑料袋残肢的尘土,与寒意尽数砸在他的腿上。
他的小脚指尖冻的通红,每走几步陆沿瓷就要停下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脚背,他的手心发麻,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脚踝都没有知觉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快,眼看太阳落山,天色变得昏沉,陆沿瓷加快了搜寻的脚步,他一边喊舅舅,一边四处张望着,就这样走了很久,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冰凉的湿意落在他的耳畔,接着是他的发丝,他的面颊,肉眼可见的白色泡沫从空中飘下,在他脚下的土地生了根,很快长出一层花田。
下雪了。
陆沿瓷是第一次见到雪,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花白的沙融化在他的衣襟,化成转瞬即逝的水痕,像天倒下来一堆海粒,落在人身上便成了实质的潮汐。
他想他会用一生去铭记这一刻,雪为他透墨色的世界刷上白漆,涤荡了灰黄的、不堪的,洗脱了尖锐的、残缺的,只剩下肚腩般的柔软。
是妈妈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没有被玻璃打痛手臂的舅舅,是锅里咕咚着的一戳就破的饺皮。
陆沿瓷没忘记自己还要找舅舅,他要抱着舅舅的脖颈,告诉舅舅下雪了,说原来雨和雪不一样,雨那样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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