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何岑捂着嘴,但吃吃笑起来时门牙还是漏风,“现在村里年纪稍微大点的狗,看见哥哥时还是会龇牙咧嘴地护食。”
何岑的童言无忌让谈嘉山有点想笑,但又心疼得扯不动嘴角。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最后一张照片上何应悟那双亮得邪门的眼睛。
当然,其他细节也很清晰:比如那一头乱糟糟的、东一簇西一丛的盖住额头的干枯脏乱卷发;胡乱挽了好几截的破衣服里露出的满是冻疮的皮肤;用捆废品的化纤绳绑了几个塑料袋当鞋穿,但面上还是伤痕累累的拘谨的双脚。
“不哭不哭。”何岑跳下床拿了纸巾,学着姥姥带小孩的方式,在眼睛红红的谈嘉山脸上乱擦一通,问:“是不是炕烧得太热了,把你的屁股烫疼了?”
“还没哭呢。”谈嘉山惊讶于小孩子对于情绪感知的敏感程度,任由何岑扒着自己的眼皮检查。
其实谈嘉山没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历,这几年唯一抱过的只有知乐园龙厨家年龄相仿的女儿。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何岑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问:“你爱不爱吃糖醋鲤鱼?”
炸货是沂州年夜饭桌子上重要的角色——炸藕盒、炸带鱼、炸里脊、炸素丸,少了任何一样都不够有年味。
为了避免串味,何应悟一般是从素菜炸起的。
扒了皮蒸地瓜揉进面粉里,这样和出来的面团没有一坨是不劲道、清甜的。
把面皮擀到薄透,用碗拧出来的圆面皮拿来包水饺;剩下的边角料重新揉揉切成方形,从中间剪开翻上一个结,就是最简单的小麻花剂子。
沿着烧到冒烟的油锅滑进去,滋滋炸至金黄的小麻花,咬起来的动静比摔炮还响亮。
“姥姥,你帮我看着锅,我待会儿就回来!”
捞好素炸货的何应悟从竹箅里拣了一小碗形状好看的小麻花,淋了一勺热红糖,撒了芝麻,屁颠屁颠地送去了堂屋。
“为什么给谈哥哥那碗的红糖比我多,麻花也比我大!”踮着脚在谈嘉山脸上粘亮晶晶贴纸的何岑瘪起嘴巴,从贴画纸上找了只粉色猪头贴在何应悟的眉心,“给偏心哥哥贴个猪。”
“换牙的时候要少吃点糖哦,不然会有虫子半夜钻你嘴巴!”
何应悟把妹妹抱下床,扮鬼脸吓得何岑哇哇叫着满屋子跑。
陪妹妹玩了好一会儿,何应悟才磨蹭到谈嘉山身边,问:“不喜欢吃吗?”我炸了好久呢。
“爱吃。”谈嘉山摇摇头,伸出被何岑戴满塑料戒指的十根手指,展示被泡泡贴纸贴得花花绿绿的指甲,“但刚做完指甲,有点不太方便。”
“妹妹年纪太小了,还不太懂事,我待会批评她。”
何应悟表面义正言辞、内心锣鼓喧天地给戴着芭比粉护甲的谈太后喂了好几根麻花,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厨房继续忙活。
鲁省的年夜饭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单调得只剩水饺。
尽管加上谈嘉山也才四个人,但方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几个菜。
天色一黑,门外的鞭炮声便伴随着春晚开播的倒计时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姥姥在桌前倒酒、摆筷、烧纸、上香,敬完天地以后,霸气地一摆手,宣布开饭。
每回去旱厕时追着谈嘉山的屁股啄的大头鹅一改往日的嚣张,老实巴交地躺在酸菜里,成了桌中央的主鹅公;
被称作“四喜丸子”的大肉丸姥姥整整团了十个,在饭盆里堆得满满当当;
夹了香芋块的梅菜扣肉肥而不腻,用筷子一碰,立马在筷子尖颤悠着皮开肉绽;
现炸的酥肉在撇了白菜段的酸辣汤里镏过一道,充数的炸货转身一变成了酸香可口的烩菜;
先不说就连走南闯北的谈嘉山也没试过的白菜拌海蜇和银耳拌黄瓜这类凉拌菜搭配,就连拿来当主食的水饺,也足足包了四五种口味。
“卤肘子和猪皮冻是靠谈哥你的英勇换来的。”何应悟憋着笑给谈嘉山夹菜,“姥姥给你报仇了,炖得特别烂。”
闻言,晚上从来只吃七成饱、但为人极度记仇的谈嘉山火速给这两道菜光了个盘。
“喔喔喔——”埋在碗里吃得脸都花了的何岑抬起头来,惊喜极了,“我吃到了包糖块的饺子!”
“岑岑快许愿。”姥姥笑眯眯地给何岑捞了一勺玉米排骨,“去年是小乖吃到的饺子,他许愿找个好工作,今年可不就实现了。”
何岑掰着手指头正儿八经地给愿望排了个序,随即闭上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希望小乖哥哥被谈哥哥收养以后开开心心、万事如意、和和美美、白头——”
只是带人回家过个年的何应悟百思不得其解,不晓得妹妹怎么会把脑回路搭到谈嘉山是自己的收养人这条线上。
何应悟立马扑过来捂住了何岑的嘴,臊得想变成一只黄河大鲤鱼,头也不回地蹦进沂河,一口气从这个伤心地游走,“怎么乱说话呢,人家是我带回来做客的朋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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