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的期中考试结束后,难得能休息一个完整的周末,祝赫久违地睡了懒觉。周日中午鲁冰乔打电话给他:“我做了饼干。现在过去找你,你下来拿一下。”
怎么突然还做起饼干来了。祝赫换了衣服下楼去,不多久就见鲁冰乔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小袋子:“喏,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祝赫接过袋子,拈了一块放嘴里,边嚼边说:“不错。”
“会不会太硬?我觉得稍微有点烤过头了。”
“不会。”祝赫又拈起一块,“糖再放少点更好。”
鲁冰乔也有同感:“也是,太甜就腻了。”
祝赫问:“你不给秦炎送点?”
鲁冰乔答非所问道:“我回去再烤一炉。”
到了下午,鲁冰乔路过他们家时又送了两袋饼干来,这回的要包装得用心多了。饼干装在印着星星纹样的透明玻璃纸袋里,袋口还用彩带扎了个蝴蝶结,看着像是精美的礼物。
鲁冰乔说一袋给祝赫,一袋给他外婆,多谢外婆平时总做夜宵给她吃。
祝赫道了谢,又多问了一句:“大家都有份吗?”
“当然了。”鲁冰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又不是专门给秦炎的。”
“哦。”如果大家都有份,那么送给秦炎也不会显得突兀了。
他把饼干拿给外婆,外婆非常开心,边吃边夸:“乔乔还会做饼干啊,真是有心了,味道这么好。”又萌生念头:“其实我们也可以自己做,不过家里都没有烤箱,不知道用微波炉行不行啊?”
祝赫也不太懂这些:“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天晚上,他在睡前去把窗帘拉好,走到窗边时往秦家顶楼天台望了一眼,又看到了秦盼坐在那里。
那么晚了,天气又冷,怎么还在天台吹风呢,也不怕着凉了。
不过这可能也是秦盼的乐趣所在吧——安静地感受这个世界。他或许正在享受夜空,享受独处时有风吹过的感觉。那小子虽然表面看着有点呆,但祝赫觉得他其实是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人。
真有意思。祝赫微笑着拉上了窗帘。
那年接近年底时,祝赫听秦炎说他们家计划明年要搬家了,不过还有交房和装修等一系列流程,在去读大学之前应该是赶不上住进新房了。秦炎还抱怨道:“我爸妈他们住主卧,剩下最好的那个房间肯定是给秦盼的。”
祝赫觉得这也能理解:“那你都要去外面读大学了,给了你不也是闲置。”
秦炎愤愤道:“要换了是秦盼,就算闲置也是要给他的。”
祝赫只感觉到遗憾:“那以后很难见你了。”
秦炎一条手臂揽上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又不是隔着天涯海角,放假了叫一声不就出来了?”
祝赫只笑笑没说话。他习惯了跟秦炎从小作伴,一起玩耍,只隔着走几步路就能到达的距离。等到高中毕业,秦炎又搬走,从小习以为常的生活就此终止,好像是一段人生历程的落幕。他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些怅然。
其实这些年也有不少春井巷的住户陆续搬走。这里的环境毕竟老旧了,如果能有条件,人们当然愿意选择更舒适体面的居所。母亲也早有打算把外婆接去省城一起生活,等到祝赫上了大学,总不能再把老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离开春井巷只会是一个必然。
他也不禁会想,如果秦盼搬进了漂亮的高层住宅楼里,岂不是就再也不能享受独坐天台的乐趣了。他也会感到遗憾吧。
快到跨年的时候,秦炎打算在31号晚上去酒吧玩玩。祝赫以前没去过,也挺好奇的,说想一起去见识见识,接着鲁冰乔也加入了。
31号晚上,祝赫意外看到秦盼也来了。秦盼才十五岁,秦炎竟然敢把他带进酒吧。这要是让他们爸妈知道——看来秦炎真的是皮痒了。
不过要较起真来,其实大家全是未成年,所以都尽量往成熟了去打扮。秦盼穿了一身黑色,头上戴一顶棒球帽,把脸遮住了大半,现在个子又窜高了,乍一看过去确实挺能糊弄人的。
大家进酒吧里找位置坐下,讨论了半天才点完单,可还没等到酒送上来,服务生就来劝秦盼离场了。
秦盼别说是长相,光是面对质疑时那副紧张无措的样子也不像是成年人。他一开始还稍微嘴硬了一下,后来实在装不下去,自暴自弃地认了倒霉:“算了,酒我不喝了,你把我的那杯旧金山退掉吧。”然后摘下了那顶伪装的棒球帽:“我还是走吧。”
当时祝赫心想,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秦炎和苏武夷试图为秦盼争取留下来的可能,但终究是不占理。最后秦盼充满遗憾地和大家告别:“那你们替我多喝两杯,我先走了。”
在欢乐的跨年夜里,他却不得不一个人先离开,心里不知该有多么失落。
在反应过来之前,祝赫的身体已经站起了来:“我送你吧。”
秦盼回过头来,表情很是意外,人也定在原地不动了,好像真傻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