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母亲就在省城买了房子,但那地方距离祝赫的工作地点远,通勤要花上挺长时间。祝赫坚持了大半年,还是觉得太辛苦,大大降低了生活的幸福感,于是几个月前在公司周边租了房子。步行只要二十分钟,扫辆单车骑回去就更快了。
出了商场,往右走上十几分钟就离开了繁华的商圈,前面有一片半新旧的居民楼,还会路过一个已经收摊了的菜市场,一排经营餐饮或者百货的小店。这是城市霓虹的另一面。
这里名义上是个城中村,不过环境还算好,又因为挨着商业中心,有大量在附近工作的人租住在这里。祝赫租了个小单间,性价比不错。
夏夜燥热,他回到租屋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等洗完澡出来,他拿起手机给鲁冰乔发去信息:今天遇到秦盼了。
等到头发快干了,他才收到回复:怎么遇到的?
祝赫:他暑假出来实习,跟我上班的地方在同一栋楼。
鲁冰乔:他现在怎么样了?
祝赫:挺好的,看起来是大人了。
鲁冰乔:那你感觉怎么样?
祝赫:也挺好。
鲁冰乔:那就好。
如果要论迄今为止最好的朋友,曾经的秦炎算一个,鲁冰乔算另一个。非要比较一下的话,就算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祝赫也更喜欢鲁冰乔一点,毕竟她没那么聒噪,脑袋也更灵光。
鲁冰乔也是春井巷的外来户,比祝赫晚一年搬来,随着改嫁的母亲住到继父家里。祝赫从她嘴里第一次听说了拖油瓶这个词,据说她也是从继父的家人那里听来的。
鲁冰乔从小就是个不喜欢回家的孩子,尤其在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出生之后。每天一写完作业就要出来玩,快要睡觉才回去,周末两天也一定都在外面疯跑。
在春井巷的这群小伙伴里,她又最喜欢跟秦炎一起玩。
秦炎有一样过人的本事——逗人开心。俏皮话张口就来,永远充满了活力。在鲁冰乔的童年与少年时代里,大概从他身上得到过数不清的快乐与慰藉,直到对他的感情超越了友谊。
秦炎知道鲁冰乔喜欢他,鲁冰乔也知道秦炎知道她喜欢他。
鲁冰乔明白秦炎只把她当朋友,秦炎也明白鲁冰乔明白他只把她当朋友。
这种从未戳破的微妙关系,当祝赫察觉时,已经持续了近半年。那两个人相处时难免尴尬,但又放不下多年友情再不往来,所以格外需要他的加入。
有时候他是个挡箭牌,鲁冰乔每天坐他的单车后座上下学,就能以三人行的方式跟秦炎多相处一点。有时候他是个转移矛盾的靶子,每当秦炎想要“划清界限”,就会故意把他跟鲁冰乔凑成一对开玩笑,以显示他对鲁冰乔绝无那个意思。
这样的玩笑出现过不少次,鲁冰乔听到就会很不爽,甚至很难过。有时候玩笑开得过分了,祝赫也感到不适,忍不住制止他。
当时秦炎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鲁冰乔单恋他,他单恋着汪雪凛,而汪雪凛一心只有学习。
高三伊始,当年搬离了春井巷的苏武夷又回归队伍。重逢那天大家都很开心,聚餐时商量着国庆要一起去乌琅山玩。
那天祝赫难免又多注意了一下秦盼,见他挑了个离自己最远的位置坐下,吃饭全程也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他真的喜欢自己吗?看来也未必吧。
那年国庆的乌琅山之行是至今都仍叫人怀念的旅行。虽然爬山又热又累,长假首日的客流也压力不小,但那是唯一一次聚齐了所有人的出游。暂时逃离了繁重的课业,又有交好的朋友们作伴,无论怎样都会是快乐的。
那天祝赫见到秦盼时,在心里小小的惊了一下。好像也没隔几天,这小子怎么突然蹿高了这么多?还是他其实一直在长高,只是自己没有留意,直到他的身高达到了一个明显不同的高度,才叫人猛然发觉了这种变化。
祝赫的目光比之前更多地投到了秦盼身上。爬山时,看到他跟苏武夷走在一起说笑,或者蹲下来琢磨一株没见过的植物,再或者掏出手机对着风景拍了又拍。很偶尔地,也会偷偷看一眼自己。
爬到主峰还剩下最后一个观景亭子时,苏武夷嚷嚷着走不动了,秦盼也不打算再往上爬。其实祝赫同样有点累了,山上的风景都大差不差,没必要再爬百十级的台阶去那个亭子,于是也跟着他们二人留在原地。
那时太阳已经西沉,迎面拂来的山风清爽怡人。秦盼在风中眯起眼睛,非常享受其中的样子,像一只满足又懒倦的小猫。祝赫站到他旁边,虽然仍能看到他的头顶,但还是说:“你长高了。”
秦盼挠了挠头,道:“应该是吧,不过我也没有量过。”
“比暑假里高了不少。”
秦盼听到这话似乎挺开心。祝赫又说:“你每天都自己骑车上学。”
出于某种试探,他调侃地接着说道:“没坐过我的单车后座。”
结果秦盼一听他这话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这只是一句醉话,让他千万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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