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仍是不太说话。而祝赫在这种沉默的关怀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情流动。
他觉得外婆疼爱母亲其实就像母亲疼爱自己一样,而母亲眷恋外婆也正如自己眷恋她。这样的情绪与情感无需寄托于任何言语,她们都对此心知肚明。
然后是在某年的除夕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看晚会。电视里播到一个令人捧腹的小品,外婆乐得哈哈大笑,母亲也看得很开心,点评了几句,外婆自然而然地接茬,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就像彼此间从没有过隔阂。
熬过最辛苦的头两年,母亲不再每个周末都必回了。有时候是因为工作忙,有时候是要社交,有时候是对路上的奔波感到疲惫。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发现自己除了家庭之外也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所以当五年的外派期满,母亲在即将可以回去陪伴家人时却迟疑了。她并不甘心回到小城,回到那个稳定而乏味的秩序中,即使她已经不再惧怕那些陈年流言。
当母亲提出继续留在省城工作的想法,得到了外婆的支持,祝赫也没有反对。三个人都已经习惯了现状,觉得继续这样也挺好。
母亲辞去原来的工作,凭借五年间积累下的人脉跳槽到更高的平台,薪资涨了许多。人也变得越来越开朗健谈,越来越意气风发。外婆则随着年岁渐老而愈加的温柔平和了。
祝赫临近小学毕业时,母亲曾想接他去省城读初中,那里的教育资源毕竟是小城比不上的,但祝赫没有答应。小孩子不像大人那么勇敢,还是更想要留在最熟悉的环境里。他喜欢春井巷,这里有外婆,也有他的伙伴。
不过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来到了省城,在去年大学毕业后入职了本地的一家知名it公司。作为新人,他平时话不多,工作起来细心负责,效率也高,还从不抱怨加班,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印象,上司还挺喜欢他。
午休时间到了,隔壁工位的同事招呼祝赫一起去吃午饭。这栋写字楼的中间楼层有个公共食堂,各家公司都可以补贴员工在这里用餐。在这吃饭方便省事,菜品种类又多,比外卖或者出去吃要划算不少,祝赫基本上天天都在食堂吃午饭。
他把办公桌的抽屉锁了,将钥匙串揣进口袋——那上面挂着一个熊猫式样的钥匙扣。
跟同事来到食堂,祝赫打好了饭菜找到座位,又打算再去拿些水果,谁料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认出了对方,虽然彼此都已不再是年少时的模样。
“祝赫哥?”
“秦盼?”
一场始料未及的相遇。算起来,从高中毕业的夏天直到现在,两个人已经有五年未见了。
秦盼显然也非常意外:“你在这里上班吗?”
“嗯。”祝赫道,“你也是?”
秦盼点点头:“趁暑假找了份实习,这周刚来的。”
秦盼比自己小两岁,正常来说开学就该上大四了。还真是一眨眼的工夫。
祝赫说:“前几天在食堂也没看到你。”
秦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工卡今天早上才办好,之前在食堂也刷不了卡,都是在外面吃午饭的。”
坐旁边的同事好奇道:“祝赫,这你朋友吗?”
祝赫迟疑了一下:“我发小。”
“那坐下来一起吃啊。哎哟,这边都坐满了。”
秦盼说:“没事的,我去那边找我同事好了。”
祝赫见他端着餐盘就要走,问他:“你在几楼上班?”
“十四楼。”
“我在二十一楼。”祝赫邀请道,“今晚一起吃饭吧,好久没见了。”
秦盼笑道:“好啊。”
“那下午再联系。”
午休时,祝赫从微信列表里找到了秦盼的账号,头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微信好友,只是这些年也没有互相联系过,两个人又都不爱发朋友圈,无从了解对方的动态。直到今天非常偶然地在这里相遇。
秦盼是他的发小,但确实不是朋友。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他和秦盼识于幼时,对他无比的熟悉,知道他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在饭桌上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甚至通过秦炎的大嘴巴知道他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但他们确实不是朋友。
他对秦盼的定位一直是朋友的弟弟——秦炎身后的一条小尾巴,是他们俩一起玩耍时的跟随者,而非参与者。
记忆中的秦盼是个存在感不强的小孩,个子小小的,长得秀气白净,性格也比较乖巧。这样的孩子不会成为一起玩耍的累赘,当然也不会成为什么焦点,尤其他还有一个那么能闹的哥哥。
秦家兄弟俩的父母开了个小公司,每天都很忙,经常把孩子们放在街坊邻居家里代为照看,来自己家里是最多的。外婆喜欢小孩子,乐得家里能热闹点,还能让祝赫多几个玩伴。祝赫跟秦炎除了在家一起玩,在学校里还是同班同学,几乎是很必然地成为了好朋友。
对秦盼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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