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此言一出,尹力被吓得当场瘫了下去,跪在地上,高声喊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尹县令,你起来吧。”
“奴才不敢。奴才做得不对。”
“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奴才没有把苍生疾苦铭记在心,只知道高坐堂上当官做老爷。”
“知错就好。起身吧。”
尹力这才战战惊惊地起身。好在文奎没有算旧帐报旧仇,而且他的回答也巧妙地引导了文奎转移了注意力。其实文奎那一句问话,还是有些旧算帐的意思。想当年,文奎可是被他打得死去活来呀。
“尹县令,雷氏之悲剧,同类情况应该还很多。今日若不是我去黄庄村微服私访,也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如此不孝子孙。这些情况,你天天坐在县衙是不知道的,一定要沉下去,多去民间走一走。”
“奴才谨记。”
“好,我也该走了。黄氏五兄弟的处罚我都已经知道了,把罚来的银子给我送到福利院去,雷氏已被我送到福利院去养老。”
说完,文奎率李敢、苏北离去。尹力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全都是汗。今天真是侥幸逃过一劫。
要是文奎也给尹力的屁股上来三百大板,估计他就没有下半生了。
王道生听闻雷氏悲剧,自然也是吓得不轻。类似情况,应该说遍地都是。一方面倡导忠孝两全,另一面也存在世风日下的问题。执政者就是要弘扬正能量!
一个小小的州府都管不好,又如何能管好整个国家?
翌日上午。午时。文奎独自一人来到福利院。这里生活着两百多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寒冷的大雪天,至少要保证他们有饭吃,有衣穿,绝不允许有人饿死冻死。
院长五十来岁,姓周名全,叫周全。听说是尹力的表亲。
周全对于文奎的到来,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打开大门的一刹那,他当场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嗫嚅道:“文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带我去看望一下老人们。”
文奎满脸严肃的表情,吓得周全不轻,他不敢多言半句,直接带文奎走进宿舍房。两个老人一间房,男女分开。
天气太冷,每个房间都有火炉。老人们用炭烤火取暖,一个个脸上充满了笑容。文奎看得出来,这些老人对现状很满足,他们过得很幸福。
老人们听说文奎来了,兴奋得一个个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一下子把文奎围得严严实实。这些老人,多数人都胡须雪白,满脸皱纹,有些人老得连牙齿都已掉完。
雷氏老妪是昨天才到的新人。她拔开围观的老人们,兴奋地扑了过来,眼里闪耀的全是激动的泪花。
“你是活菩萨呀,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其他老人也纷纷赞不绝口。创办老人福利院,是文奎从后世照搬过来的善举。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是不可思义的事情。
看完宿舍,再看饭堂。中午的菜肴是两菜一汤,小炒肉片,清炒白菜,鸡蛋汤。白花花的大米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情况远远好于预期,文奎满意地走了。
从福利院出来,文奎直接来到王道生的府中。
王道生完全没有预料到文奎会来。当然,他的心里十分激动。虽说他是知府,但信州真正的主人还是手握兵权的文奎。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任何时代都颠簸不破的真理。所以,王道生在文奎面前,主动放低姿态,不敢有丝毫的骄傲。
“哎,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管家,你赶快去打两斤酒,还有,切两斤牛肉,一条鱼,中午我和文元帅痛饮几杯。”
文奎不由愕然。金玉满堂的王知府,什么时候穷酸到这个样子了?记得以前,文奎要来王府,随时都有好酒好肉招待。
自从起事以来,王道生仍然是知府,官职、薪酬都没有改变,他的生活水平却下降了很多。文奎细思,一定是油水减少了!
文奎半开玩笑地说道:“王兄,你好像变穷了?”
王道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知如何应答。真是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文奎的眼睛。
他想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适合的回应:“的确是穷了,但更加快乐了。”
王道生坦言,以前和元朝官府做事,大捞特捞,油水很足,但并不快乐。因为他总是要想着法子孝敬蒙古族官僚,如果捞不到钱,没钱送礼,就会担心官位坐不稳。现在和文奎做事,胸怀坦荡,光明磊落,反而更加快乐。
“我穷,我快乐。”
听到这样的话,文奎也很开心。王道生这个老官僚,为人处世能看风行船,适应能力特别强,所以他能永立于风口浪尖而不倒。
他不贪不占,也是为了适应形势之需要。
文奎在王道生家里吃中午饭,喝着劣质的酒,吃着很普通的菜肴,觉得很快乐。
当王道生听到雷氏老妪的故事时,也是惊讶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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