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谢渊。似乎有人在她心里喊出了这个名字。是了,果然是谢渊。他曾经在她面前这样杀过人,那时候她吓得回去之后好几日都吃不下饭。可没想到,他也是这样杀了陆家所有人。男人从鲜血流淌的刑台上起身,缓缓朝她走来。天上的黑云骤然也变成了泼天的血色。谢渊的眸子也是红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苏幼月却并未生出惧意,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出对方的名字,然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声音像是被无边的深水给吞没了。她想抬手,抚摸一下爱人浴血的脸颊,可却依旧动弹不得。下一刻,她挣扎着低下头,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她的一双手惨白,像是不知被水泡了多久,是浮尸的模样,然而她却穿着一身红衣。不,是嫁衣。和天上的血云一样诡谲的颜色。她抬起头来,想再去看谢渊的身影,眼前的场景却突然间天旋地转,像是被打碎了的镜子,须臾之间,千万个碎片碎裂,再重新拼接,下一秒,她已经躺在了一个朱红的木箱里,浑身上下冷得像是坠入了冰窟,又湿漉漉的。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木箱,而是棺材。而棺材上,赫然贴着一个大红的囍字。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一身大红的嫁衣,却躺在棺材里,外面响着喧天的唢呐喜乐声,像是要冲破了人间和冥界的禁忌,打开死与生之间的通道。苏幼月浑浑噩噩,终于费力挣脱了身体的禁锢,那一刻,她也终于看清了自己。她已经死了,尸身被水泡得惨白浮肿,皮肤上甚至已经有了一些溃烂的地方,但身下铺着厚厚的一层冰,似乎是想减缓尸身溃烂的速度。棺材又很大,宽阔得足以再容纳下一人。难怪会这么冷。她还没回过神来,外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谢渊从屋外缓缓走了来,他也是一身大红的喜服,面色比棺材里的她更要发白,但一双眼珠子却是暗红色的,不知是不是被这满屋的大红色倒映出来的。苏幼月呆呆地看着男人,看着他缓缓走近棺材,大红的衣袖覆压在棺材上,伸出的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贴在面颊上。她看着他,浑身湿冷的厉害,却想流泪,眼睛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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