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声乖巧的嗯。谢宝因看着自开始咿呀学语以来就事事都跟随自己阿姊的长子,无奈一笑,抬头命令随侍:“去将火盆端来室内,再预备热汤为女郎与郎君沐浴。”见阿娘震怒不再,林圆韫继续乘胜逐北:“娘娘这么好,以后我们会小心注意,有雨就避,有风就躲,有雷就找娘娘。”站在西壁以火燃烧的玉藻闻后笑道:“女郎居然已经如此聪敏。”林圆韫傲娇轻哼,静言令色道:“因为我是娘娘的女儿。”林真悫在旁接了句:“还有耶耶。”谢宝因听她始终都在说巧言,面有忧虑,然后温和与其言道:“你身体虽然健壮,但也需用心爱护自己,我们阿兕要健康百岁,‘兕’是我与耶耶希冀你能身体健壮之意。以后你们当然还能出去嬉戏,但都需要在阿娘允许的时候,譬如应当进食、寝寐之时皆不准。”她伸手去摸长子肉肉的脸颊:“阿慧也要健康。”姊弟之中,他最容易有疾,虽然二人相差近两岁,但疾病的次数比林圆韫还多。“还有耶耶、娘娘、叔母、叔父、王母都要健康百岁。”林圆韫先开口,而后林真悫也加入。谢宝因耐心听着,浅笑颔首。随即,傅母拿来衣服。火盆端来室内,放置在坐席两尺处。谢宝因抬头,先命人带他们去浴室。姊弟都沐浴好以后,林圆韫穿着中衣立在衣架前,让傅母更衣,然后就蹦跳着去到几案旁所设的坐席上,倚在阿娘身边,对着火盆伸出小手,有时又去默默阿娘的手,与阿娘比大小,还未穿好衣服的林真悫看着阿娘与阿姊在玩也变得烦躁起来,发出不开心的哼哼唧唧声。被女儿逗到开怀的谢宝因察觉到站在衣架前的长子开始闹脾气,不肯好好穿衣,命玉藻看好林圆韫后,从席上起身,缓步去北壁。她从傅母手中拿过衣裾,躬身为林真悫穿。他这才高兴穿衣。穿上以后,谢宝因握着林真悫冰冷的手,带他去烤火。少焉,两人都已有了困意,被傅母与媵婢抱到卧榻上去躺着寝寐。等到两个孩子都不在面前,谢宝因才用手轻轻去揉着在案下的膝盖,前面在黑暗中想要站起来出去找林圆韫他们的时候,身体被几案撞击了一下。痛意在渐渐扩散。侍坐在侧的玉藻看见,在案上放下热汤:“女君怎么了?”谢宝因避重就轻:“把白膏拿来。”玉藻不敢质疑,起身去西壁的箱笼找到漆瓮,随即跪侍在女子面前。谢宝因也已踞坐在席上。玉藻将直裾推上去后,用白膏在女子红肿的地方轻轻涂抹着,白皙上的红最为惊心,她低声询问:“可要我命人去请医师来家中。”谢宝因手落在微隆的腹部,摇头,然后继续大雨未下之前的事情,把一片一片的长简缀用麻绳连编成简书。她看向漏刻,才昼漏五十刻。此时应该太阳炽烈。自十月癸酉起,飘风暴雨数臻,五谷不蕃,六畜不育[1]。天下各郡皆往国都送来文书,言明当郡因此次暴雨所遭的灾患,然国都附近的江流已经日渐满溢。蜀道、鲁道、齐道等来往国都的王道都不通。自此天下气候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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