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浦为看着他这个大外甥也不免说,“要是路上遇见,我真不敢认了。”仔细看,陈明守长得更像陈庚望,只是脸儿比着陈庚望更显瘦,个头虽比不上陈庚望,可再长两年许就能撵上了。隔几天不回来,宋慧娟心里就总觉着他在学校吃不好,每每都要添点肉,陈庚望今天拎回来的这条鱼也是如此。陈明守跟着家里这两个长辈说了几句话,才进灶屋来帮他娘,把明安喊了起来,“我烧锅。”陈明安也不出去,两人就这么挤在灶下,宋慧娟指了指后天的竹筐子,“红薯在里头哩,闷个暖暖手。”闻言,陈明守伸着细长细长的胳膊,大手拿了三个,挑开灶里烧的通红柴火,往里塞了塞。等最后这条鱼起锅,撒了点小葱,饭就做好了。“洗洗手,”宋慧娟拉住要跑过去的小捣蛋鬼,拿了浸湿的热布巾一根一根的给他擦着小手指头。小捣蛋鬼心里想着要坐过去,可也不能不听他娘的话,只好由着她了。等擦净了手,人一下就跑了过去。他不跟着陈庚望做,反倒是跟着他大哥,两个兄弟挨得紧紧的,宋慧娟时不时看看他,比着前几年也不省心。饭桌上开了酒,两个大男人喝起来就吃得慢,宋慧娟带着几个小的吃完,也不着急收拾,娘几个凑在一起说说话,问问她大儿在学校的情况,想着等会儿再给他做点啥吃,好让他明天带到学校。宋浦为不在这儿多留,吃过饭和陈庚望坐在院子里醒了会儿酒就要先回大宋庄了,陈明守拎着东西,后头跟着那两个弟弟妹妹一齐把人送到了村口。那夫妇二人把人送出门又返到家中,宋慧娟留在院子里开始收拾残局,陈庚望还闭着眼倚靠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这时已到了三四点,草棚子下头养的那些鸡鸭牛马都叫唤了起来,腾不出手的宋慧娟这才想起来他们,急忙忙撂下手里的碗筷。人刚走出灶屋的门,她那大儿就带着两个小的推开了门,端过她手里的盆,“娘,我去喂。”说着,高高瘦瘦的人就走到了草棚子下面,一勾手就翻开了草袋子的口儿,从里头挖出了干草料倒在石槽里。陈明守虽说五六天才回来一趟,可家里的这些活儿都是干惯了的,宋慧娟见那两个小的也跟在他身边帮忙,便转身又进了灶屋去忙。锅碗瓢盆里里外外刷了三遍,宋慧娟也停不下手,还得和面蒸一锅杂面馒头,包点素包子,再团一锅窝窝头,该给她大儿多带点吃的,这个年岁正是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的时候。一顿饭,陈明守得吃上三四个馒头,还不说喝的一大碗汤,有时麦假回来干活儿就比陈庚望吃的还要多。忙活这一下午宋慧娟才蒸出这些来,都是要给陈明守带走在学校吃的,家里头也是两三天蒸一回。自打草棚子底下养了这些鸡鸭牛马,每到年底都能拉去乡里卖个好价钱,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得跑得远些,到县里北关那边价钱就能卖的更高,今年等陈明守放了假,家里那头大黄牛生下小牛犊子,他们父子俩就得拉着车去县里一趟,把这些该卖的卖,再买上几只小猪仔带回来。这些都是一笔不少的收入,跟着每年种地分的粮食算得上同等重要了,帮着这个家把日子过得不知好了多少。晚间这顿饭就不用那么折腾了,宋慧娟刚蒸好的馒头窝头,有几个贴在锅上烧得焦黄的底儿,几个孩子都爱吃,腌好的腊八蒜和萝卜条配着吃,喝上一碗煮好的红薯茶,里面放了三个鸡蛋,三个小的一人一个,这些就够他们吃的了,中午剩下的菜热一热,陈庚望扫个底儿,至于宋慧娟更好对付了,吃两个窝头了事,一家子就这么吃了饭。饭后还要再喂一遍草棚子底下的牲畜,煮了些红薯疙瘩,再趁着火儿烧点热水,给几个孩子烫烫脚。风一吹,外头就呼呼作响,天上下起了小雨,屋子坐着冷,几个孩子就都挤在了灶屋里烤烤火。有他们看着,宋慧娟就不用时时盯着锅,进了屋把宋浦为带来的那些料子和衣裳收拾整齐放进了箱子里。水烧开了,也不用大人操心,陈明守和陈明安随手就能干,陈明守掀开锅盖子,把里头的红薯疙瘩盛出来,拌着干草料倒进食槽里,陈明安拿了他们的盆来,盛了热水,就端进了屋。“爹,水烧好了,”陈明安没在堂屋瞧见她爹,就要往里头去。正在床尾收拾箱子的宋慧娟听见她的声音,忙转过身来拉开帘子,“烧好了?忙起来就忘,锅里还煮着红薯疙瘩哩。”“才烧好,”陈明安把木盆放到床边,出言拦下了她娘,“明实跟着大哥去喂了。”“成,”宋慧娟这才又转过身,拿起宋浦为带来的那些花俏衣裳给她,“这几件等开了春儿就能穿,还有这个,过两天给你做件小袄穿成不?”“这么多哩?”陈明安看了看她娘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沓有些惊讶,她以为那些花样子就很好了。“大小都有,”宋慧娟又指了指箱子,“这几件我瞧着你穿正好,里头的那几件小。”“成,娘做了我就穿,”陈明安扒着箱子看,指着一件大一些的衣裳,“这个您穿正好。”“净胡说,”宋慧娟收起那一沓衣裳,“那两身等你再长两年再穿。”“那您哩?”陈明安见她娘回避,“今年您还不做新衣裳?二舅舅不是带了布料吗?”宋慧娟避不过小姑娘的问询,只得转移话头,“水都端来了,你爹还没回哩?”陈明安早不是三四年前那好糊弄的小娃娃了,见她娘避而不答,撅着小嘴也只得往外瞧,正好瞧见了走到灶屋的人,“那不是?”宋慧娟合上箱子,从里头走出来,“去,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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