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里侧。到底顾着孩子,临到关头,陈庚望便主动停下,闭着眼喘着粗气,大臂一伸揽着身旁的妇人。“明儿别锁门了,”宋慧娟有气无力地趴在陈庚望的胸膛上。陈庚望猛地睁了眼,浑红的眼睛里凛冽出一丝冷意。“都不知道叫人家传成啥样了?”宋慧娟拿着那粗糙的大手放在小腹上。陈庚望竟一脸不在意的说:“随他们说。”“娘也不大愿意人家这么传你,何况你也该想想爹娘他们,”宋慧娟叹了口气,“叫人家说成这样也得怨我这个儿媳妇哩。”夜里寂静,他没再说话,她知道他那一家子才是他在意的。“别锁了。”宋慧娟离了他的胳膊,侧过身,盖上自己的被子。她不知道上辈子那么在意名声和面子的人,怎么就能变成这样了?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就变得那么快?短短一夜的功夫,活像是变了个人。她情愿他正常些,那样才能护住孩子,至少还能养大孩子。现在的他,她闹不清楚,前途未卜,风雨飘摇起来自己的孩子还能安然无恙吗?黑夜里,微风习习,一双眼睛悄然睁开。那具身体背着自己,微微蜷缩作一小团,那脊背很薄,小腹的形状隐隐约约的显现。陈庚望感觉到了,这妇人只和自己打表面功夫呢,她心里不晓得是怎么想的。她很奇怪,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不为人知,或许和梦里的老同志有关系。他伸了手,搭在那妇人的腰际,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妇人的腰很细,似乎稍用些力气就能掐断,那小腹却是温暖的。总之,陈庚望有信心,不管她有什么秘密都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进了四月,天便开始暖和起来,吃过早饭,宋慧娟盯着陈庚望出了门,总算是缓过来了。她从不知道陈庚望是这样极端的人,她以为人就算再怎么变,内里也是沉默寡言的,不苟言笑的,做起事来也是有分寸有把握的,经此一事彻底打破了自己的认知。眼下她闹不明白陈庚望是怎么回事,既是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趁着天儿好打算接着做衣裳。从针线筐里找根笔头排料子,一块一块得排好了,毕竟能省下一点是一点,再按着笔印子裁好,接着就能缝衣裳了。宋慧娟先做了身孩子的衣裳,许多年没摸针线,索性孩子的衣裳小些,也不怕做坏了。原是要等到新年才做新衣裳哩,可要做件棉衣裳还得有购棉证哩,棉花一年也是按人头分,好年头一人能分两斤的棉票,要是不好了一斤也够呛。庄户人家的衣裳都是大的穿了再留给小的穿,棉花更是用到不能再用了。何况她还想着做几床被子,自己手里只有两斤,这还是出嫁前老宋头给的。那年前队里发的购棉证也在张氏手里,她不记得具体是多岁了,按着上辈子的算怎么着一人也有一斤。她翻了箱子,没见有新袄,许是年初没做新袄,那票应该还在婆婆手里。现下她盖的那几床被子用的棉花也是从前在娘家攒下来的,还是得找时间想想办法,不管是想啥法子,总归这过冬的棉花还少不得。先不说别的,只张氏手里属于她这一份的,还是要想法子要回来的,何况等麦口老二也要娶媳妇了,搞不好还拿不到手里哩。这一上午的工夫,宋慧娟就已经做完了一件褂子,便起身看了看挂钟,十一点多了,人很快就会回来了。她准备做饭,喊了陈如英烧锅,凉拌个萝卜,再蒸点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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