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依然坐在天子副驾,不过来时还能感到路途的颠簸,现在竟然平稳如斯,茶盏的水只轻轻泛起涟漪,周围的空间比之前更大。车内的摆设与车地板几乎连为一体,榻换成宽大的四柱床,上面铺着柔软的被褥。“他肯定一早就打算带我走了。”郑湘观察完,心里小声嘀咕道。车架改为产房,可不是一两日的功夫。不过,郑湘也乐意回去,姑且受用了这些。路途上,连母亲陆凤仪都啧啧感叹郑湘的身体,说她不像世家养出的女儿,而像小户人家的媳妇,挺着大肚子还能洗衣做饭下地。郑湘愤愤不平地将对话转述给姜榕,嘟着嘴不满道:“阿娘肯定说我举止粗俗,世家大妇七八个月躺在床上就开始保胎,有什么好?我觉得我很好。”“对对对。”相比于世家女的娇弱,姜榕更喜欢郑湘的活力,就像现在即便月份大了还是如此的精力旺盛,每天都要走半个多时辰。“小户人家的媳妇下地干活,在地里生孩子的都有呢。”姜榕附和道。郑湘听到这话,黛眉微微蹙起,即便身边太医医女宫婢环绕,再加上健康的体质,但她也受了不少怀孕的苦,将来还有更吓人的生产的苦要吃。怀孕生产已苦,再要干活,苦上加苦。 生产郑湘心中哀叹一声,仰头看着姜榕的脸,突然觉得这人极好。抛开权势不谈,自她怀孕后,姜榕晚上陪她睡觉,白天抽空探望,比郑湘见过的许多世家子都好。“怎么这么看我?”姜榕笑问。郑湘靠着他的肩膀,把玩粗糙如熊掌般的大手,上面都是茧子疤痕,郑湘两只手才只有他一只手大。那只曾握刀拿剑的手,任她扭捏弯折。“成林,你对我真好。”郑湘半响才道。姜榕笑起来,胸腔震动,显然开心极了,追问:“你说说哪里好?”或许是有了孩子,郑湘变得多愁善感,听到这话,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你很好。”郑湘的声音轻得就如一阵风吹过,但姜榕很明显捕捉到了这缕风。他亲昵地蹭着郑湘的头,喃喃道:“怎么对你不好呢?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郑湘闻言,好奇道:“为什么啊?”“你猜?”姜榕笑嘻嘻道。“我才不猜呢,自己夸自己多没意思。我更喜欢听别人夸我。”郑湘哼了声,头猛地一抬,故意撞上姜榕的下巴。“啪”一声,郑湘咯咯笑起来。姜榕笑着摸摸下巴,没有在意,嘴里念道:“性子和小猫似的,时不时地想着抓一下挠一下,也不知道像谁。”他用手拍拍郑湘的肩,笑道:“你很幸运碰到现在的我。”他年少时无法无天,霸道又头铁,但是有时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在某一刻蓦地明白责任,又在经历诸多事情后,没有被杀戮和权势所迷,性格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所以说,湘湘很幸运。不用打磨,就得到一颗璀璨的宝石。郑湘立即还道:“那你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遇到现在的我。”古往今来能传出第一美人的女子,几百年不曾出一个。她就是开在这乱世最美丽的花,也是乱世最亮丽的一抹色彩。姜榕闻言若有所思,认真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要再行两辈子的善,下辈子还要遇见你。”郑湘听了这话,乐得趴在姜榕的肩膀上大笑,姜榕拍着她的背也跟着笑。或许真有人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就如湘湘能改变他。这样一来,他遇到湘湘的那一刻便是最早的一刻,也是最好的一刻。姜榕处理公文时,长吁短叹,似乎要引起柳温的注意。这些老兄弟,他现在也就只能和柳温说说心里话。“要我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女人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姜榕道。柳温抬头,奇怪地看向抽风的皇帝,问:“陛下,你之前不是说淑妃怀的是男娃吗?”连个小公主都没有,怎么就想到嫁女儿去了?姜榕炫耀的语气一滞,目光扫过柳温桌案上那碟散发着甜腻腻香味的枣泥牛乳糕,指着他道:“你看看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爱吃这些玩意?”“来人,给朕上一碟椒盐味的那什么咸味点心。”这是来自咸党对甜党的蔑视。柳温用帕子擦了手,故意拈起一块枣泥牛乳糕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丝毫不在意皇帝的嘲笑。吃完,他擦擦手,抬头看向姜榕,语气柔和:“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甜的吗?”姜榕摇摇头,继续一口一口椒盐小酥饼。柳温此刻脸上是气急败坏的神情,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我心累脑子疼,批公文写公文,脑子快要裂开了,就忍不住想吃甜的!”“我之前口味很清淡。”柳温又补充了句,似乎在为自己证明。姜榕下意识后仰,将信将疑,心虚道:“要不我让人再给你上一碟?你随便吃,敞开肚子吃,吃多少有多少。”“再来一碗甜羹。”柳温吃得有些口干,便道。
“好。”姜榕丝毫不吝啬这些饭菜点心,看着灌甜羹如同喝酒的柳温,心里难得出现了一抹愧疚。他自己过得顺心,美人在怀,又将有子嗣,于是看到柳温孤零零的一人,无人照顾吃穿,又起了劝他成亲的念头。“你呀你,你找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天天给你做甜点甜羹,这样的日子多好?”姜榕语重心长,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柳温。柳温打了哈欠,敬谢不敏:“没时间,没想法。”他心里嘀咕的是,堂堂一皇帝成了耙耳朵,传言淑妃性情刚烈,不知道姜成林有没有跪过床头。但是,他看到杀伐果决的姜成林每天都是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就觉得这亲不成也罢。智者不入爱河,恋爱容易降智。然而,姜榕并没有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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