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香兰去烧水,自己、红雁和宋嫔留在屋内。郑湘将汗巾系在一起,投放房梁上,打了一个结。红雁和宋嫔扶着徐纨素到下面,让徐纨素抓着绳索,但没过一会儿徐纨素就站不住了。宋嫔茫然不知所措,嘴里道:“要站着……站着啊……”但是徐纨素却瘫倒在二人的身上。“闭嘴!扶着她。”郑湘咬着唇,道:“站不住就躺着。”她擦擦额头的汗水,榻推到绳子下面,又在榻脚上绑了一条绳子,然后把徐纨素扶到榻上。徐纨素躺在榻上,手里抓着绳子,身子因为痛苦扭来扭去,片刻不停。郑湘一边为她擦汗,一边骂皇帝。皇城攻破皇帝自焚,郑湘将一腔怨气全部朝皇帝发作,就是这个混账东西造就她们如今的悲惨。“左皇后……”宋嫔道。“干什么,那个昏君对你好吗?你还要替他出头?”郑湘浑身发疼,心中又焦虑,气势汹汹地对宋嫔道。宋嫔张了张嘴,咬着唇道:“我……我想问……有吃的吗?右皇后要吃点东西……”郑湘一滞,看了眼红雁。这个人不行,不能担事儿,宋嫔又要陪着徐纨素,只能她出去找。“吃什么?”郑湘态度称不上好。宋嫔吓了一下,道:“红糖鸡蛋……燕窝……人参片……含着……”郑湘起身,将要出门之际,转头道:“她生产前,你们都不许走,否则……”郑湘手里提着一个木棍防身,先跑去御膳房找了鸡蛋红糖,顺便找香兰,但没发现香兰,便知香兰有其他烧水的地方。正要离开,她回头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御膳房,路过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扒拉出几个馒头硬饼,提着一口袋米,就往外跑。御膳房肯定没有人参片,但她的凌波殿有。郑湘不由得暗恨自己考虑不周全,若是拿了一片人参,也不至于再临险境。不过洗劫凌波殿的人已经散去,地上躺着几个太监宫女,身下一片暗红。见此景,恐惧几乎将郑湘淹没。她缓了下,转身跑进库房,里面狼藉不堪,什么都没有了,她只在地上躺着的太监手里找到三根断裂的参须。郑湘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择人而噬的宫殿。她想象不出来,若自己还在宫殿,将会遭受怎样的磨难?此时奔跑的郑湘毫无皇后威严,肩上扛着米袋子和馒头大饼,怀着揣着鸡蛋,鸡蛋碎了,黏黏腻腻地沾在皮肤上。有几个太监眼冒凶光,想要抢劫郑湘,却被她疯魔的表情和挥舞的木棍吓得后退几步。郑湘眼神凶狠,怒火中烧,就是这些人毁了她的宫殿,抢了她的财帛!她要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趁郑湘与其他人对峙之际,一人悄悄从背后抓起布袋猛地一拽。刺啦一声,布袋列成两半,米如沙子一样倾泻而下,馒头和饼子骨碌碌滚得到处都是,而郑湘也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草地上。“晦气!她不会是个傻子吧?”一人啐了一口,伸腿踢郑湘一脚。郑湘蜷缩着,她此时深刻意识到力量的差异,抱住头,生怕他们认出自己,但嘴上还在不服输的嘶吼着。“别打了,时间要紧。”另一人劝道。众人都走了,郑湘又怕又惧,泪如雨下,捧起几把米装在口袋里,怀里抱着馒头大饼往回跑。走到飘雪阁前,她停住脚步,观察了四周见无人,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踏着沉稳的步子,听到屋里传来沉闷的哀|吟声,眼眸闪过惊慌。“开门,是我!一个个的都死了吗?”郑湘一边骂,一边进了门,将馒头和饼子放到稍微干净的案上后,开始从怀里掏东西。然而怀中的鸡蛋全碎了,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她抬起头努力憋回眼泪,然后身后的三人都哭了。“哭什么哭?号丧呢!”郑湘转头,红着眼睛狠狠瞪着三人,把红糖取出,化了一盏红糖水给徐纨素喂下去。“香兰回来了没有?”郑湘将红糖茶盏交给宋嫔,让她喂徐纨素。“没有。”郑湘自我安慰道:“香兰很聪明,一定会回来的。”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香兰。香兰她摇摇晃晃挑着两桶水回来了。湖蓝色的汗巾绳子时而松,时而紧,不断刺激着众人的神经。宋嫔默念起经文,红雁一边为她擦汗一边抽噎。反而是郑湘和香兰时不时探看孩子有没有出来。外面的虫鸣夹杂着徐纨素如同动物濒死时的哀鸣,如同野兽一口口地啃噬着郑湘的心。郑湘从来没有想过时间竟这样漫长,殿内的光影艰难地一点点挪开,但是徐纨素却说起了胡话,嘴里叫起了爹娘。四人无不落泪。“闭嘴!”郑湘抹了眼泪,将参须放在徐纨素身侧,道:“徐纨素你给我振作点,我拿到了人参!等你受不了了,你就含一片,肯定能生下孩子的。”徐纨素嘴唇不断渗血,无比痛苦地看着郑湘。郑湘朝她重重地点头,然后道:“继续喂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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