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逃也似的出了门,直冲院子里的水缸,舀了一瓢水兜头浇下,冷水淋下,身体似乎稍稍好了些,可却只是稍稍。依旧很热。双喜在隔壁屋给魏铭换药,男人右腿上的伤口很恐怖,郎中用烧红了的针给他缝合伤口,男人疼的满头大汗,愣是一声没吭,这会还能跟他说笑。“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断胳膊,断腿的那都是常事”双喜白了他一眼,将止血药均匀的撒在伤口上,末了又嘟起嘴轻轻的吹了吹,伤口处传来的热风让魏铭的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警惕的喝了一声,“你干什么?”双喜没搭理他,一边帮他缠着布条,一边朝着外头看丁弃拼命往身上浇水。“你家将军这么怕热?”“我家将军自小练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身体岂是常人可比,自然是不怕热也不怕冷。”魏铭说的颇为骄傲,在边地所有将士的心中,丁弃是如神袛一般的存在。双喜朝着外头努了努嘴。“既不怕热,那这是在干啥?”魏铭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了过去,“嗯啊大概约莫是渴了?”双喜哈哈大笑,去隔壁看了徐知忌。刚一进门就看到他家王爷粉面含春,眸中带羞,他又朝着门外看了看。“哎呀,这是咋洗的澡,头发上还沾着泥巴呢,也不说擦干了,湿漉漉的睡着回头可是要头疼的”“早知道他们当兵的如此不靠谱,还不如我自己来呢”徐知忌:“???”几个意思?谁给他洗的澡?谁不靠谱? 、可怕的噩梦双喜全然没注意到石化在当地的徐知忌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一阵青一阵白,嘴角直抽抽,双手死死的攥着被角,牙根恨不得咬的撕碎,他自顾自的取了帕子,给徐知忌擦头发。“本王怎么到这里的?”突如其来的一问,双喜愣了一下,“抱回来的还能怎么回来的,您当时晕过去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知忌给打断了,“谁?”“还能是谁啊?奴才可没那么多力气,全程都是将军抱着的。”说起这个双喜还是要夸一夸“不靠谱”的丁弃的,“到底是在边地待过的男人,这持久力就是不一样?”持久力?徐知忌看向了他,眨了眨眼。
怎么好好说着话,就说到这些上面了?这是白日里能说的吗?双喜见自家主子那双眼睛瞪的跟小铜铃似的,不由扯了扯嘴角,“王爷,你在想什么呢?奴才说的是大将军的臂力惊人,从半道就一直护着王爷,下了马更是直接抱进了屋,连口气都没喘一下。”徐知忌尴尬的笑了笑。也是,那种事,从外面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得亲自试过才知道呢,也是他一时被气糊涂了,竟然乱想了起来。“本王当时是何情形?”“把您救出来的时候,您全身都是泥巴,气息奄奄的瞧着跟个泥猴似的,可把奴才吓坏了”至于后面双喜还说了什么,徐知忌就没听见了,只晓得男人的唇上下翕动着。他脑中犹如五雷轰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希望他在丁弃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可可丁弃不光看到了他如此不堪的模样,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洗了澡,越想徐知忌的心就越慌。越想就越觉得羞耻。最后实在无法,胡乱叫了两声,扯过被褥直接将头蒙了进去。“本王不要见人了”声音隔着被窝,嗡嗡的。双喜耸了耸肩,“不见就不见,您好好歇着,有事叫奴才就行。”“吱呀”一道关门声后,徐知忌怀着小心思睡的迷迷糊糊,梦里的丁弃一脸鄙夷的看着满身脏污的他,见他靠近,还捏着鼻子往远处躲去,他气的想哭还想骂人。画面一转,丁弃跟人在喝酒,许是有些嘴了,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什么光风霁月,什么矜贵清冷,都是装的,不就长的好看一些,不照样跟我们一样得拉屎放屁”后又梦到在黑夜的屋顶上,伸手不见五指,风刮在耳旁,气氛有些凝重。“你我都是男人,怎可在一起?荒谬,简直太荒谬了”丁弃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口,徐知忌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像是被扔在岸上的鱼,张大嘴巴拼命的呼吸着,想要更多的空气。他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眼角有泪,湿漉漉的顺着眼尾落在枕头上。“你怎么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徐知忌缓了好一会儿才借着外头飘进来的月光,依稀认出那是丁弃,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蠕动着身子钻了被窝里。“我我没事”夜色浓浓,万籁俱静。白日里的烦躁未完全褪去,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丁弃便醒了,直接冲了进来,男人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哭的伤心,嘴里还在骂他。他抓着他的双肩想要叫醒他,谁知男人这个时候醒了,撑着哀戚的眼睛望住了他。有那么一瞬间,丁弃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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