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焱森在寝室把话挑明后,张修齐便发现对方果真把互不相犯的相处模式贯彻到底,不仅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让张修齐感到既恼火又郁闷。起初他只当这是被林焱森先一步割席而产生的耻辱感在作祟,但渐渐地他却发现似乎并非如此,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要跟对方较劲的意思,所以不存在耻辱不耻辱的问题。
不过,一向要强的张修齐很快便将这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消化殆尽了。他开始反守为攻,对林焱森的故意疏离展开一系列的反击。所谓打蛇打七寸,他知道林焱森不想与他产生交际,所以他便抓住这点发起攻势。
可才刚迈入成人阶段的张修齐仍旧脱离不了高中生的行为模式,他的“反击”无非就是故意阻挡对方去路、强行当同桌、唱反调、阴阳怪气等一系列提高自身存在感的举动,所以与其说是反击,倒不如说是幼稚的报复。
对于他的无理取闹和恶意挑衅,林焱森一直都采取无视政策,不过张修齐并没有就此放弃逗弄,因为刻意无视其实也是一种变相在意。而事实上,林焱森也确实并非如他表面所见的那般毫不在乎,毕竟再温和的人也尚有三分火气。
张修齐发现对方其实还是会在背后偷偷翻他白眼,而且有时把人惹急了,这小家伙也会连名带姓地喝他名字以示抗议。
这时,张修齐就会贱兮兮地凑到他面前,洋洋得意道:“怎么了?叫我?”
不过二人吵归吵,但始终都没有发生除言语之外的冲突,并且发展到后来还出现了近乎欢喜冤家的奇怪氛围,甚至还将吵嘴化为了二人日常交往的重要一环。
于是,张修齐和林焱森就在这种另类的和谐中度过了一个学年,这让两位室友及一众同学都感到惊讶不已。
大二开学时,恰巧遇上了林焱森的十八岁生日。
林焱森当初是跳级考的大学,进大学时未满十七岁,于是班长袁萱便订了一间包厢,准备给班上这位最后的未成年人迎接成年的到来。由于年龄上的差异促使了同学们对他产生近似手足的爱护之情,所以大家都非常捧场地出席了他的生日会。
至于比其他人还多了个“对头”身份的张修齐,自然也没有错过这场热闹。
一顿酒足饭饱后,林焱森就被同学们拉去玩游戏了。游戏本就是一场聚会中必不可缺的助兴工具,所以好玩的林焱森一玩就玩了好几场。直到一个小时后,林焱森才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莫及。
同学们安排的都是些时下流行且无伤大雅的小游戏,但真正让他欲哭无泪的是游戏的惩罚。
林焱森属于“人菜瘾大”的典型示范,游戏玩法他都了如指掌,甚至有时还能充当讲解员,但几场游戏下来,他却是全场获胜次数最少的人,不过纵然他有百般不解,但也愿赌服输,接受惩罚。
袁萱不知从哪儿取来两个约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而盒子内也分别装满了折叠起来的纸条。她将左手那个递到林焱森面前,不怀好意道:“来,抽一个!”
林焱森依言照办,随手取了一张纸条出来。他打开一看,里头写着“对视三十秒”一排蓝字。
林焱森顿时舒了一口气,他还当是什么可怕的惩罚。
袁萱也顺势将右手的盒子递上前去,“再抽一个。”
“还来?不是已经抽过了吗?哪有这么多惩罚的?”林焱森略略撅起嘴巴以示不满。
袁萱晃了晃纸盒催促他,“输家是没有发言权的,你抽就是了。”
维权无果的林焱森只好再次抽签,而就在他把纸条抽上来时却被袁萱给夺了过去,只见她满脸期待地打开纸条,可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却傻眼了。
袁萱的反应彻底点燃了其他同学的八卦之魂,于是大伙儿也纷纷探头去看,结果换来的也都是“卧槽”、“绝了”这类毫无内容价值的话,这让一头雾水的林焱森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林焱森望向那群脸色堪比吃了屎一样难看的同学,问道:“怎么了?”
这时,袁萱抿了抿唇,一脸严肃地朝林焱森说道:“小太阳,你要知道,哥哥姐姐们是爱你的……”
说完,她才沉重地宣布:“你刚刚抽到的人是张修齐,所以你要跟修齐一同完成惩罚。”
林焱森顿时一愣,随即便不信邪地从她手中夺回那张纸条,这才发现纸条中确确实实写了“张修齐”三个大字。
远在一旁和几位同学打游戏的张修齐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便将分散的注意力收拢回来,转而将所有的视线投向该处。
林焱森迅速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我……我再抽过……”
张修齐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为什么还要再抽?不是抽到我了吗?”
此话一出,林焱森便猛地抬头望向了他,而慌乱的眼眸和微张的双唇足以说明了那句话对他的震撼程度。
不过,始料未及的并不只听者一人,身为说者的张修齐也同样陷入了由自己的一时冲动所制造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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