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烈是被纪小梅推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问,”现在几点?”
“四点半过了,”纪小梅笑着说,“外面天气不错,今天应该能看到很美的日出。”
“哦!”他终于回过神来,摸过衣服往身上套。
哇!要一起看日出了吗?这种神仙约会,他可以吹十年。
“能穿的都穿上,外面气温很低。”纪小梅提醒他。
两人走到屋外,已经陆陆续续有登山客往山崖边走,晃动的头灯顺着小径连成了一条线。
凡烈仰头看天,又是一个我操。
“天啊!我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
他忍不住牵住纪小梅的手,继续仰着脖子,“我操,真是太美了!”
纪小梅抬头看了看,拉着他的手带他往前走,“宋老师听见你这话估计又要打你,三年白教了。”
“我就这水平了。”凡烈咧嘴一笑,当年宋老师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时不时拿他的作文当反面教材公开处刑。
清晨凌冽的寒风中,他心中袭过一阵暖意。高中毕业已经快十年了,现在,他还牵着她的手,简直跟做梦一样。
凡总的小情绪又上来了。再次碰见纪小梅之后,他好像变得更敏感了些,因为一些小心思就能心潮起伏。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今天,要不搁这儿直接求婚?
凡烈竭力压制胸腔里的各种冲动,跟着眼前的女人迈着步子。
妈的,这趟回去得先搞个戒指,他盘算着。然后随时带在身上,时刻把握时机,搞定这个飘忽不定的女人。
最高处挤满了等待日出的人,纪小梅把他带到旁边一个低一点的山头上。这里没有旁人,风也小一些。她抽出手来放在嘴边呵气。
星光已经逐渐暗淡,天色由漆黑转为深蓝。
一时两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凡烈先忍不住唠了起来,“欸,你现在在公司搞得怎么样了?”
“目前为止还算顺利。”纪小梅简短应道。
“跟二逼领导见过吗?”
“没有。这种情况公司有考虑的。”
“那还失眠吗?”
纪小梅被他追问得笑起来,“多亏凡总,睡得很香。”
凡总捉过她的手放自己手里暖着,“我要知道这个山这么费劲,前天也不会那么折腾你。”
纪小梅无奈道,”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你的书。”
“书?什么书?”凡烈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你忘了?我失眠严重那阵子,晚上实在难受,就跑你家去睡。那天看到你房间里有几本书,好像是关于职场抑郁症的吧,我才开始意识到,会不会我也出问题了。后来自己用手机查了一查,越查越觉得我也有那个趋势,所以我才会及时选择了走人。”
纪小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平淡。
“哦……”凡烈有点支支吾吾。
纪小梅其实早就觉得奇怪了,这种书不像是会出现在一个公司老总的案头。
“那个……其实……其实我没跟你说过,”凡烈艰难地开了口,“我……以前差点逼死我的一个好哥们。”说完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件事他堵在心口很久了,今天又是一个这么适合坦白的场景。
都交待了吧,他想。
纪小梅面有讶色但没有说话,只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凡烈停了一下,接着说起来,“三年前吧,我们公司刚有了点起色,拿到了江市政府一大笔投资搞一个新技术。主要负责的是我一个好哥们,我刚接手公司时招的,一直跟着我打拼过来。我们关系真的……真的很好,就是那种患难兄弟的感觉……”
纪小梅捏捏他的手。
凡烈顿了顿,“那个项目难度很大,但我们还是啃下来了。那个时候大家压力都很大,天天都做到半夜。后来总算看到头了,大概……大概95%都差不多了吧,然后我就觉得,剩下的5%那肯定没问题的吧,可没想到,就是这5%,把他压垮了……”
凡烈又停了下来,他几乎有点说不下去了。
“有一天,真的就很突然,在我的认知里,就是马上要开始收尾了。他早上突然给我发了个消息说,他没有办法去公司了,请我原谅他。我当时都惊得呀……我真的想不通,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我们一起坚持那么久,怎么最后一点点会把他打垮了呢?那几本书就是那个时候买的。后来我才好像明白一些,那5%可能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那么信任我,而我无视了95%时间里他所有的求救信号。”
纪小梅轻轻问,“他现在好吗?”
凡烈攥紧她的手,“他后来又尝试回公司上班,两次都没能成功,症状持续恶化,辞职后还自杀过一次。我只能尽力在……经济上补偿他。听说他现在回老家了,一个四五线小城市,托关系进了编制。他曾经那么……那么有前途的一个小伙儿……”
“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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