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弹头躺在地上,十分闲散,手臂一并随波逐流搭置着。
在此之前的某一时刻,他明白了自己其实不应该上吊——虽然比较活该,但他由此认识到了整一个自杀行为的错误。另外,在活着这件事上,最好不要去追究始作俑者的责任。如果他们不乱搞,谁来给予下一代自残自慰自我感动的权利?
话说回来,这个阴沉的早间,内裤和工作服都晾在冰冷的眩光里,不清不楚地摇曳着,仿佛是什么很美的物件。
水弹头凝望着它们,他的所作所为就跟昨天和前天一样。他大概三两天没吃饭和睡觉了,静静躺在杂物之间,简直是个死人。不过死人的精神价值可是很高的,反而活人在接近于死人状态但还不是死人的时候精神价值为负,最适合被嘲笑和羞辱——直到死去才能恢复为人的尊严。
很可悲,作为一个活死人,意识是飘忽的,理智游荡在某处,连精神病也不发作了。但其实什么感受都没有也算是一种感受。
嗯,为什么这么说呢?
总之,反正,不放空以后,水弹头去把晾在窗外的衣物收进了屋里。
他拉下羽绒服的拉链,从胸怀敞开,上半身深刻的肌肉线条逐渐展露出来。他里面真的什么都没穿,可以看到全部;比如这一对完美的乳房,隆起的曲线十分饱满而圆润。这真是有着很强的目的性。
不论目的性的强弱,强壮的肉体总归是充满色情的。这是个客观的论调。谁想说“性张力”来着?现在正是应当原始和野蛮的时候。所以说,这个目的性也变成了原始的目的性。原始、目的性是极好的!
狰狞而肮脏的痕迹盘踞在这具身体上,一条条,增生或凹陷,触目惊心,就像是缝合体块的时候留下来的一样。感觉上类似于蜈蚣之类恶心的东西被放大了三十倍,诡异而且不和谐,实在很惊人。
说真的,他讨厌这些伤痕。这可不是战功。如果谁看到了,有96%的概率被灭口。
外套挂在臂弯上,水弹头恍惚地看了一眼那只缝在内面的口袋。
他忽然很期待他那把弄丢的匕首在内袋里,于是把手伸进去摸了摸。
里面没有匕首,只有一张照片。这一点也不奇怪,这是“果然”。口袋里有什么,他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的脑子暂时把记忆搞乱了。
“你在这里……果然……真他妈的,你就去死人该去的地方吧……拜托……嗯,反正我也要变成死人了。一定是你害的。”
他慢慢地看着照片,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那幅美丽的画面,喃喃自语。现在他的身上很痛,心里很痛,头也很痛,他都痛得有点受不了了。
“我该怎么办呢……?你最近都不和我说话了……反正,你就是这样。算了,反正,我知道的,这是……‘冥冥之中’……我去办就是了。”
水弹头掉了很多眼泪。数了一下,估计有三十三滴半。
看来,他打算去干点正经事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在玩s以外的时间换上了工作服。尚不清楚他的目的。这个人实在很不可理喻。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个不停,a市令人惊叹的天际线全是一片郁闷的灰色,褪去现代化的光彩,貌似已经变得老旧而黯然了。
栗原在情人的家里找到了还在工作的针孔摄像头,不止一枚,而且各个角度都有。这时候他刚洗澡洗到一半。
百谷于是接到了他打来骂人的电话。
“会长,非常抱歉。”
“唉,报应啊……!百谷,你现在立马给我过来!”
栗原终于决定要对百谷发威了。再怎么说,栗原会总归是姓栗原的。
虽说按照眼下的情况看来,会内不太适合直接起冲突。
只不过这一冲突其实早就存在着。它一直潜伏在会内各势力的间隙中,等待着一个被引发而爆裂的完美时机。
这个冲突,就比方说是栗原的肝功能吧。他经常肝疼,有时候甚至疼得厉害,但是,出于一种自大的侥幸或者恐惧,他从来没去医院检查过,即便他预感到自己会死于体内病变的肝脏。而且,他觉得这是个报应,报应是逃不脱的。
总之,这个冲突暂时还不能挑到明面上来。
只要百谷还乐意在表面上装作忠义的二把手就好,哪怕背地里又随便把谁干掉都无所谓了。反正栗原已经没办法阻止这家伙了。这可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不能阻止。他现在就只是个在宴会上坐轮椅出席的吉祥物大家长。
两人盘坐在一张小茶桌旁,身下的榻榻米被雨天潮湿的冷气所浸透。
因为肝疼,栗原得要用遥控器抵着肚子,压根没动桌上的茶杯。
百谷则一边说话,一边喝掉了半壶茶水。他私下里真的是个莫名其妙很活泼的人。
“会长,摄像头的事真抱歉。我本来是打算关照一下渡边来着。”
“什么‘关照’……别太过分了。”
“只看过一次而已。那之后就闲置了。”
“不说这些了。”栗原没心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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